“呵呵……好说,一个个来!我这里保够!”郑屠夫看着这几个读书人妥协,当即喜上眉梢地扫视众人道。
在场的众人觉得自己成为猪群中的一员般,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寒意。
田七亲眼看着那几个读书人纷纷购买,却是忍不住大声吼道:“古有不吃嗟来之食的义士,今岂可食同胞。当今圣上是明君,我相信朝廷定然不会对我们置之不理,诸位莫要被奸人所诱,咱们要守住气节!”
“舌臊!去,将他老母抓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气节!”郑屠夫的脸色微变,当即指着田七身后的妇人道。
田七看到对方竟然想要烹煮自己的母亲,当即捡起地上的木棍道:“你们这帮禽兽,老子今日跟你们拼了!”
事到如今,他只有舍命相博了。
这里有着几位义士,纷纷捡起地上的短棍,却是想要上前相助田七。
“谁敢上前一步,老子便废了他!”郑屠夫扬起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对着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壮汉威胁道。
噗!
正是这时,一道锋利的刀光闪过,当即溅起一道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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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屠夫捂着自己的断臂,顿时撕声裂肺地叫了起来。
“本将军乃河南参将吴刚,今日奉旨前来救援!来人,将这帮恶徒通通拿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斩下郑屠夫的手臂,便大手一挥地命令道。
“你们因何要抓我们,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几个读书人正在吃着熟肉,顿时惊慌地叫屈道。
进来的将士已经知道他们正在吃着什么,根本没有听这几个读书人喊冤,而是直接将人拖出了外面,那些求饶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
没有买卖便没有伤害,这些读书人是死不足惜。
田七将紧紧攥在手里的短棍松开,看到自己和母亲是死里逃生,不由暗暗地咽了一口气。
经过这么多天的安排,救援的船只已经陆续到来,当即展开相应的救援工作。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开封府的灾民是要先行离开这里。
“老人、孩童和妇人优先,其余人留下,随本将军一起渡河!”吴刚没有多说废话,当即进行安排。
因南边被淹的地势复杂,加上大部分地区已经受灾,故而最佳的方案是将被困在这里的数十万百姓转移北岸。
周王府拥有自己有船,早在几天前便已经进行自救。由于此次决堤之事跟开封城的官员或多或少有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得到优待,却是跟普通百姓一起等候救援船。
四面城墙上的百姓人数最多,救援官船数量有限,故而只能先给他们送来粮食。事情只要不乱,其实都不会出现大问题。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无数的官船往返于湍急的新河道,一些有经济头脑的北岸百姓划着木伐过来做起有钱人的渡河生意。
田七是幸与不幸,在第三天的时候,他成功乘坐官船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只是开封城已经被淹,他已经注定不太可能返回开封城了。
“儿啊!娘已经不中用了,你一个人逃吧,这样你还有一条生路,但记得一定要给我们胡家留下血脉啊!”
虽然有幸渡河,但绝大多数百姓身上的财物皆无,只能投宿于破庙或倒卧道旁荒草中,向人行乞,顿成他乡流离之鬼。
北岸登陆后,田七带着老娘跟随大部队纷纷前往封邱、延津、阳武等县。
“娘,现在的皇帝是好皇帝,他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百姓的,您老人家再坚持坚持,咱们到封邱县城定能得到救济!”
田七心里没有底,但结合着这两年朝廷的所作所为,却是怀揣着最后的希望道。
虽然以前并不富裕,但现在已经成为真正的流民。若不是皇帝爱民,那么他们别说将来,恐怕眼下都无法活下去。
到了这一刻,他唯有寄托皇帝宽仁,让他们娘俩能暂时渡过这个难关。
“前面有粥棚!”
“官府在前面施粥!”
“呜呜……我们有救了!”
……
在官道行尸走肉般的百姓听到前方传回来的消息,整个人仿佛突然有了生气般,却是纷纷加速向前。
事情果真如此,官府确确实实在前面的道路边上设下粥棚,那里排起长长的队伍,而有人果真领到了粥。
“娘,我们有救了!”田七看到前面的队伍有人捧着粥在吃,顿时万分欣喜地道。
田七的老娘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中年妇人,亦是异常激动地道:“老天开眼,咱们大明果真迎来明君了!”
自从创建最高会议后,朝廷现在的办事效率很高。
都察院伙同户部官员的官员都已经来到了“前线”,却是站在粥棚的边上,正在督促着官吏设粥棚给沿途而来的灾民施粥。
“你们沿着官道一直向前二十里地,封邱县在南门外修建安置区,你们可以先在那里暂时休整!”施粥的官员认真地指导。
田七知道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在喝过粥后,虽然仅仅只是三分饱,但还是咬着牙带着老娘沿着官道前行。
在路途见到几具死尸,原以为是饿死的灾民,但发现身上是刀伤。经旁人的议论得知,这几具死尸的身份竟然是附近的山贼,因想要洗劫灾民被官府斩杀了。
此次灾情,朝廷为他们灾民做的事情恐怕比他们所想的还要多得多。
“此乃粮票,每人十张,可到各级官府或米铺进行换取!”
田七看着轻松到手的粮票,心里顿时产生几分怀疑。
且不说朝廷给得太多了,这轻飘飘的几张纸便能换来大量的米粮,却是让人无法相信会有这等好事。
只是进了封邱县城,却见城中米铺高高挂起:“本店可兑粮票!因本店存粮有限,故每人仅限一张!”
田七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换了米粮,在看到手中沉甸甸的米粮后,却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用粮票沿途投亲,自己另觅出路;一是接受朝廷安排前往建州,到那里每人将得到十亩至二十亩不等的田地,你们可以在那里重新生活!”
“我以前的老相公嫁到了山西杨家,我要前去投亲!”
“这故土恐怕是真回不去了,我还是到建州闯荡吧!”
“建州好像还是女真人占据的地方,我还是另觅出路吧!”
“有田有地才能做人,即便是在建州,我亦要去闯一闯!”
“我相信现在的朝廷定然不是欺骗我们,我要前去建州!”
……
面对这个人生的选择题,虽然有一些人选择投亲,但绝大多数的百姓其实没有其他选择,故而默默准备前往建州闯荡。
“我报名前往建州!”田七考虑再三,最终选择了冒险。
现在的朝廷让他产生了信任,却是相信朝廷不是欺骗他们,而他亦是想要从中谋得一场新生。
大半个月后,田七跟随着一支近万人的大部队来到了新的河道码头处,而后乘坐一艘崭新的大海船离开了黄河。
虽然他们决定前往建州开垦土地,但此次的冒险其实存在着很大变数,谁都不知道建州的战况,朝廷的军队是否真能将女真驱离建州。
六月的建州受到夏风的肆虐,鲜血已经在这片草原弥漫开来。
同样经过大半月的长途跋涉,王越挂帅的东征军已经挺进到建州的腹地,在沿途发生的几场小型战斗均以明军全歼告终。
王越骑坐在高头大马上,身披厚实的战甲,现在算得上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帅。只是面对如此顺利挺进腹地,特别自己军队补给线不断拉长,致使他的心里生起了一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