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徒竟可能在这公堂上,令在场所有人顿时大为震惊。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刘瑾,当即带几名力士护在朱祐樘的左右两侧,而王相所率领的锦衣卫如临大敌。
吏部尚书李裕和户部尚书李嗣等重臣的眼睛透着茫然,亦是有所警戒地望向左右,更多是在寻找凶徒。
瑞安伯王源和长宁伯周彧的反应耐人寻味,默默地扭头望向旁边站着的某人。
堂下的百姓疯狂地吃瓜,原本过来围观这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结果不想皇帝竟然亲至,而今更是出现大反转。
最让他们感到震惊自然是此时此刻,经画师白子画的指认,当日的作案凶徒竟然就在这个公堂之上。
公堂的气氛一度像是缺氧般,安静得十分可怕。
只是并没有凶徒跳出来承认罪行,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而后默默将恭敬又疑惑的目光投向上面的朱祐樘。
朱祐樘将挑出来的画像递给刘瑾,刘瑾则将画像向在场的所有人进行展示,凶徒的相貌昭然若揭。
咦?
这张画像画得惟妙惟肖,不仅将人的面部特征呈现,而且将人物的神态都表现其中,像是一个杀伐果决的青年男子。
在看到刘瑾所展示画像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皇帝为何刚刚说出那番话,当即齐刷刷地扭头望向会昌侯孙铭。
“你们不以为画中人是本侯吧?”孙铭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当即目光不善地望向吏部尚书李裕等人。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不可能!
堂下的百姓自然看不清楚那张画像,只是看到堂上众人纷纷望向会昌侯孙铭的时候,亦是不约而同地摇头。
且不说堂堂的会昌侯不可能干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哪怕会昌侯真要干的话,那亦会派遣手下的人前往,而不是亲自带队前去灭门。
“会昌侯,你难道不觉得此人很是面善吗?”朱祐樘看到会昌侯想要装糊涂,便索然直接开口询问。
“回禀陛下,此画像中人跟我胞弟孙铎确有几分相似,但肯定是这个画师构陷我的胞弟,亦或者是画艺不精笔误所致!”孙铭指着跪在地上的画师白子画,显得愤愤地指责起来。
咦?
堂下的百姓看着事态的发展,却是知晓敢情是会昌侯孙铭的胞弟产生了重大嫌疑,甚至孙铭的胞弟孙铎便是真正的凶徒。
朱祐樘记得孙铎跟画中人“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便望向跪在地上的白子画询问:“白子画,你怎么说?”
“陛下,草民只是据实而画,并不知晓是否跟会昌侯的胞弟相似!”白子画轻轻地摇头,并不进行争辩地道。
吏部尚书李裕轻捋着胡须,反倒更加坚信白子画并不是无的放矢,而今会昌侯的胞弟孙铎有重大嫌疑。
“陛下,只要将孙千户叫过来对簿公堂,咱们便可知是否是孙铎带人血洗钱宅了!”户部尚书李嗣看到案件有了重大突破,当即站出来提议道。
武勋子弟很多都会塞进锦衣卫系统中,孙氏的孙显宗一度官居锦衣卫都指挥同知,而今孙铎是锦衣卫城北千户所的副千户。
户部尚书李嗣的提议当即得到随行重臣的支持,却是纷纷赞同将孙铎带过来,跟这位画师白子画对簿公堂。
朱祐樘知道这个案子涉及的势力极大,便对王相淡淡地吩咐:“王相,伱即刻派人去将孙铎带过来!”
顺天府衙作为一个地方上的三品衙门,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权柄逮捕堂堂的副千户,只是由锦衣卫前去自然手到擒来。
王相领命,当即派遣牟斌前去抓人。
“陛下,此事过于荒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我胞弟从小研读圣贤书,又拜在大儒门下,断然不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会昌侯孙铭心知事情会涉及自身,当即便进行请求道。
顺天府尹宋澄仿佛已经心知肚明,便是淡淡地说道:“财帛动人心!”
“是与不是,等会见面便可知,会昌侯无须阻挠!诸位爱卿站这么久,都累了吧,你们在这里坐一坐,宋卿陪朕到后宅走一走,证人带到偏厅严加看管!”朱祐樘决定走动一下,便做出安排地道。
吏部尚书李裕等人其实站着并不累,但现在皇帝已经发话了,自然要乖乖坐在这早前准备的空椅上。
会昌侯孙铭等戚勋此刻显得坐立不安,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特别还被揪出了孙铎,亦只能相机行事了。
顺天府衙坐落在城北的日忠坊,由于这是天下府衙的表率,故而呈现最标准的府衙布局,而且占地颇广。
“陛下,里面请!”宋澄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显得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祐樘虽然从前世的网络中知晓顺天府衙的布局,但真正踏足这里的时候,却是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绕过屏风,穿过后面的恭寅门,便进入二堂区域。二堂通常是审理一般的民事案件,而这里显得十分的清静。
由三堂东侧的门进入,便来到三堂区域。
三堂的西侧为书房,东侧是签押房,居北中央自然就是用来审理私密案件的公堂,而签押房是顺天府尹日常的办公场所。
锦衣卫已经先一步对这里进行肃清,自然不会有闲杂人等出现。
朱祐樘站在走廊外,很喜欢这个庭院的雅静,只是隐隐间听到更里面有着一些织布的声音传过来。
“陛下,这里面请!”宋澄安排好事情,急匆匆走过来指着签押房的门口道。
朱祐樘走进签押房,简单地扫了一眼。
这里是外厅里间的布局,外厅是一个能够招待客人的茶厅,里间则是一个办公区域,后面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卷宗。
朱祐樘并没有走向里间,对顺天府衙的公务并不感兴趣,便淡淡地询问:“宋卿,你刚刚派人前去了?”
“正是!”宋澄的眼睛清澈,显得一本正经地回应。
朱祐樘的兴趣还是在时下的这一起案子上,便认真地询问:“你说能找到罪证吗?”
“臣不知!只是据臣的调查,证据应该就在其中!”宋澄的脸色不改,显得一本正经地摇头表态。
刘瑾的眉头微蹙,显得狐疑地望向这对君臣。
他知道宋澄面圣的那天,这对君臣在养心殿聊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只是他们具体聊了什么,自己当时并不在场。
朱祐樘的眉头微蹙,当即便好奇地询问:“宋卿,你明知道此案牵涉如此之广,难道真的不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