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迎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避雨的百姓脸上洋溢着一丝微笑。
雨水落在他们身上固然要换洗衣服,但这些雨水同样会落到田里的庄稼上,这便是他们上半年收成的保障。
一个身穿八品官服的青年男子失神落魄地穿行在小时雍坊中,不知叩响了多少家官员的大门,这些原本都不需要通禀的官宅,而今却是纷纷将他拒之门外。
杨廷和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现在突然被皇帝贬至偏远之地担任正九品府仓太使,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结果。
且不说他的仕途早已经被铺平道路,现在从人人敬仰的翰林官贬至九流仓官,这便已经是天上和泥潭的区别了。
他想不通!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官妓!
自己压根不屑于杀害这等低贱之人!
结果竟然遭到如此的贬谪,这天道当真不公。
只是以前对他礼侍有加的府邸,现在纷纷将他视为瘟神般,却是没有任何一個府邸肯接见于他。
“将他抓下!”
正是这时,王相带着一帮锦衣卫踏水寻了过来,在看到杨廷和的时候,眼睛亦是闪过了一抹厉色地命令道。
杨廷和看到王相追来,原本还想要逃,结果脚不听使唤般,整个人当即摔倒在地。
“行刑!”
王相虽然知道杨廷和背后是三位朝廷重臣,但自己背后是当今天子,更是维护公义的律法,当即便是下令命令道。
面对这个竟然想要逃脱杖责的人自然不客气,按着大明的律法,对这个藐视皇权和草菅人命的恶棍进行杖刑和掌嘴。
雨还在下,但刑罚没有停止。
那一下下的抽打,打得杨廷和的嘴巴肿起,替那个亡魂惩戒着此人。
杨廷和在受罚的第二天,由于圣旨不许他逗留,便携带仆人离开了京城,谁都不知道这位总能风度翩翩流走在重臣之家的杨检讨有没有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杨廷和走了,历史改变了。
虽然走了一个杨廷和,文官集团还会培养另一个杨廷和来延续他们官绅阶层的权势,但龙椅上的那个人终究看穿了文官集团的小把戏。
不管是文官集团还是武勋集团,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开国时的屠龙少年,而是演变成为一头头恶龙。
朱祐樘知道自己其实是管不过来,但亦不会看到后坐视不理,始终还是相信华夏终将拨云见日。
这场春雨竟然连续下了三天,但终究是会晴时,几天后整个京城又变得祥和明媚。
今日迎来一场盛事,朝鲜等五国使臣前往奉天殿朝贡。
在明朝开国之初,朝鲜半岛的王国叫高丽,后来高丽大将李成桂成功夺得王位,新王向明太祖朱元璋称臣求册封赐印。
由于朝鲜的李家是武将夺天下,而今同样仿效明朝重文轻武,加上在元朝便被打断了脊梁,而今是牢牢地抱紧大明的大腿。
朝鲜历代统治者均不敢称帝,他均循例向大明受封“朝鲜国王”,故而只能自称“予”或“寡人”,而朝鲜臣子只能称“大王”或“殿下”。
朝鲜不仅完全臣服于大明,而且是跟大明朝往来最紧密的藩国。
原本太祖规定朝鲜是三年一贡,但朝鲜只要能找到借口都会前来,经常都是一年一贡。
除了因为他们向往京城的政治文化外,亦是跟大明薄来厚往的朝贡有关,另外他们亦可以趁机经商。
现在大明重走强军之路,接下来想要灭掉一个早已经腐烂的朝鲜,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除朝鲜使臣之外,琉球国、吕宋、后黎和占城使臣早已经到达会同馆,而今日将会一起进行面圣。
在午门城楼钟鼓齐鸣的时候,新任礼部左侍郎刘健带着五位使臣进入,一行人穿过午门,便是看到前面金水桥和奉天门。
李寔上次已经来过,但琉球国、吕宋、后黎和占城是第一次前来,原本京师便已经让他们感到震惊,现在看到紫禁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对而言,朝鲜还要相对好一些,琉球和吕宋都是岛国,本质其实就是几个部落的酋长,如何见过此情此景?
“这是……大明皇宫?”
“天啊,这世间有如此雄伟的宫殿!”
“怎么可能,这是人力所能办到的吗?”
……
当五人穿过奉天门,看到平台上的奉天殿,即便李寔都受到很大的冲击,其他四位初见的使者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在这一刻,他们感受到自己跟这个帝国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国力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一旦他们跟这个王朝作对,那么他们绝对是自寻死路。
今日是望朝,文武百官早已经站在殿内和殿外。
随着殿中进行宣召,礼部左侍郎带领五位使臣一起走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奉天殿。
李寔是十分精通汉语,其他四国虽然或多或少懂一点,倒不需要四夷馆的官员帮忙翻译,看到前面的李寔动了便是跟随。
身穿龙袍的朱祐樘并没有将视野局限于国内,亦是早已经搜集周边藩国的信息,正淡淡打量五位进殿的使臣。
若说琉球国、吕宋、朝鲜和占城的到来算是意料之中,那么黎朝使臣则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