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朱见深是一个有胆识的君主,却是没有采纳兵部尚书余子俊和重臣们的意见,而是下诏由汪直监军,王越提督前往讨伐亦思马因。
王越和汪直不负重望,率军主动出塞袭击亦思马因的老巢威宁海,致对方伤亡数千人,取得一场大捷。
由于大明兵饷分口粮和行粮,九边安定反倒让军费开支减少,而九边大量的商屯缓解军粮问题,致使成化十六年两淮存积盐十万引。
户部决定以一两三钱的价格出售积盐,算是九边安定的一个福利。
只是最难防的还是人心,随着这个口子一开,两淮的盐商当即看到了商机,更是看到一举超越山西盐商的契机。
只需要花费区区一两三钱便能得到一张两淮盐引,而他们跟两淮都转运司提盐的关系早已经打好,又有着垄断的市场,这简直是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随后的发展大家都已经清楚,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之下,朝廷开启了“盐引”的印钞机,进而致使盐引还不得不下调价格。
现如今,朝廷每年都有“积盐”以折银的方式售出,亦让两淮都转运使司衙门多了一条生财大道。
一个大光头掮客盯上一个气度不凡的盐商,得知对方是从湖广过来的初入者,在了解一番底细后,便是拍着胸膛道:“给小的五十两,小的便能安排你跟两淮都转运使在这里见上面!”
王越自从那晚在码头逃离后,便直接脱掉那一身破棉袄,而是穿上了一身绫罗绸缎,腰间挂着一块美玉,毅然是一个富家翁的形象。
为了彻底摸清两淮都转运使的深浅,特别那晚所搬运的船银证实盐官的贪墨数额远比想象中还要大,故而他冒充是一个从湖广过来的新盐商。
王越深知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当即便端起茶杯故意怀疑地道:“你不会是讹人吧?虽然鄙人从湖广第一次到扬州涉足盐业,但亦不会病急乱投医!”
“瞧你说的,你随便在场找人打听打听,谁人不识我朱老六?再说了,你既然是要做大买卖,在乎这点碎银吗?”朱老六向着胸口一拍,而后又是质疑地道。
王越喝了一口茶,便是轻轻地点头道:“倒是有几分道理,那老夫便信你一回!”说着,扭头望了一眼旁边的张采,张采当即便是痛快地掏出一大锭银子。
王越将茶杯放下,又是微笑地道:“你且将银两收好了,老夫此次能不能如愿见上李大人便看你了!”
事实证明,江湖人的嘴只能信一半。
次日在这间扬州梦青楼的雅间中,朱老六领过来的并不是两淮都转运使李之清,而是他的钱谷师爷,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精明中年男子。
朱老六对这位师爷很是敬畏的模样,向王越郑重地介绍道:“胡员外,这位便是李大人的钱谷师爷李师爷!”
“你不是要替我们引见李大人吗?”张采看到并非李之清本人,当即便是质疑地道。
朱老六一点都不尴尬,反倒理所当然地反问道:“瞧你说的,李大人能跟你亲自见面吗?”
其实跟着钱多钱少无关,李之清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亲自出面,甚至李师爷都不一定亲自出面。
王越似乎早已经猜到这一点,却是故作担忧地道:“呃,倒是这个理,但我要的盐引怎么办呢?”
“胡员外,不知你此次要多少引呢?”李师爷一眼就看到王越的气质不凡,便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王越心里亦是没有底,便试探性地询问道:“两千引,有吗?”
“呵呵……你从湖广大老远跟来,就要这么点吗?”李师爷瞥了一眼旁边的朱老六,便是对王越失望地道。
王越知道对方可能是试探自己,显得十分淡定地道:“我怕要多了,你这没有嘛!何况,本员外初涉盐业,亦不可能一下子便压上全部身家!”
“你且放一万个心,没有我们给不了的!”李师爷看到王越比自己还要谨慎,便是放下心来道。
王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便是试探地道:“一万引亦有?”
“本师爷可以替大人作主给你五千引的上限!”李师爷看到对方确实是有些来头,当即便直接许诺道。
王越将茶杯放下,便是问出最关心地问题道:“好,但价钱怎么说?”
“今课银按朝廷所定八钱四分,但提盐费……四两一引!”李师爷盯着王越的眼睛,便是说出价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