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王去病每次戴耳机静静聆听的，正是国歌。

他一直心中计算着时间，在周一的上午，准时庄严肃穆的立正，面向东方。

而刚刚他被剧毒侵蚀，昏迷不醒的时候。

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十六岁那年，去当兵的前一天，王炳跟他在阳台上的一次对话。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一，父子俩在阳台上，对着王炳学校徐徐升起的红旗，行注目礼。

红豆在厨房里忙活着饭菜。

礼毕之后，平常应该王炳就会带着红豆去看完养老院的袁老。

而这次，王炳突然叫住了王去病。

“过来，有话跟你说。”

王去病一愣，从客厅搬了两张椅子，父子俩相对而坐。

王炳沉声道：“明天就要去部队了，心情如何？”

王去病低头想了想，“期待。”

王炳看了看那时王去病还有些稚嫩的脸庞，目光很清澈，很纯净，朝气蓬勃，少年感满满。

他知道他的儿子，跟他一样，是天生当兵的料子，果断，勇敢，坚韧。

“除了期待呢？”

王去病再次低头想了想，“没了。”

没有紧张，没有对陌生环境的惶恐不安，也没有离开父母的不舍。

王炳轻轻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着王去病的眼睛。

“当兵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王去病没有想，脱口而出：“保家卫国。”

王炳停顿了片刻，沉声道：“这没错，但不完整。”

王去病微微皱眉，在等着父亲的下文。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当了兵，核心就是两个字，守护。”

王炳说的时候，语气很凝重，很认真。

王去病听的也很仔细，很投入。

“不仅是国家、人民和信仰，还要守护其他一切自己的所在乎的东西。”

王去病缓缓点头，在仔细品着王炳的话。

因为从小到大，在王去病的记忆当中，都很少看到父亲一次性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还如此郑重。

王炳指了指远方飘扬的那一面鲜艳的旗帜，沉声道：“五星红旗，是烈士和百姓血染。守护，是一个很沉重的词，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你要有这个信念。”

王去病闻言，心中顿时感觉沉甸甸的，对“兵”这个字的份量，也有了新的认识。

接着王炳站了起来。

王去病见父亲站起，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相隔一米，王炳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仿佛要直接看到王去病的内心和脑海最深处。

然后用洪亮且高亢的声音，对王去病说了一句话，像是告诫，也像是叮嘱。

“若有心中坚守，就该一往无前！”

这十二个字如响鼓一般，重重砸在了王去病的心脏之上。

王炳昂首挺胸，如松柏一般站立，敬了一个军礼。

王去病也立刻回了一个军礼。

“谢谢父亲，我知道了！”

王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将王去病放在右侧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和红豆一起离开了家里。

……

昏迷中的王去病想起这段对话，耳边又响起了那段振奋人心，热血沸腾的旋律，瞬间顿悟了。

他放下了对仇恨和实力的执念，他明白了他要做的，是守护，而不是心中憋着一股气的愤恚。

但放下仇恨，不代表忘记仇恨。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