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的差不多后,尉迟又将匕首放置火上,将匕首烧的通红,按在了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上,滋滋的声音落在大力的耳朵中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伴随着滋滋的声音还有空气中烤鱼混着的烧毛发的味道,闻着闻着大力开始干呕着,一边干呕一边问道:“你再这样烙下去,不死也活不过来了。” “你不懂,这是止血最快的方法。我们这个位置要到县里还要用一阵功夫,且不说舟车劳顿,要是放任不管,留血也能要了他的命。” 大吴开口解释道,他倒是没有大力那般排斥,不过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金陵还没到,就遇到这么稀奇的事情?还真是有趣至极!”这大力一开口,武尧安便有一种想把对方抛尸在湖底的冲动。 处理好伤口后,那人整个外衫都被染成了血粉色,尉迟直起身看向武尧安,“我只能做这么多,其他的到了金陵找个好郎中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这脸可惜了。” 说完尉迟走到河边蹲了下去,清洗着刀上的血迹,随后用衣摆擦干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大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用佩刀的刀鞘扒拉着伤者的衣物,开口道: “你们说,他穿着不像是普通百姓,可为什么又会在这竹林里被人伤成这个样子?看样子还都不是要他性命的伤口。” “那就等着他醒来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武尧安并不想为这等事情浪费心神,更何况这人又不是醒不来,没必要在这里推测。 “那我们就带着这么一个人进金陵?不会被守城的盘问吗?更何况怎么让他进去?我们的通关文牒里没有这个人。” “问得好!”武尧安指了指大力,随后笑眯眯的安排着。 “我们四个人,你去赶马车,大吴看着他,我和尉迟骑马。这个受伤的就安排在马车上吧。没什么疑问我们就走吧,争取天黑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 “凭什么是我赶马车?”大力指了指自己,又看向众人有些疑惑。 “你要是能在这人旁边不吐出来,我也可以让其他人赶马车。”武尧安说着指了指还冒着热气的‘活死人’。 大力深吸一口气,等几人上车安顿好后才不情愿的赶起了马车。 “少卿,这通关文牒的事情怎么办?”坐上车后大吴开口问道。 “这个简单,不让进就把他扔城门口就好了,难不成你们还要跟我大唐士兵打一架?”武尧安双手插入袖中,闭着眼淡淡的说着。 ... ... ... 听到这话三人同时无语,既然要扔在城门口,那刚刚费这么大力气就回来做什么? “开玩笑的。”也许是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武尧安睁眼笑了笑,解释道。 “你看他穿成这个样子,虽然鱼符没挂在腰间,但是这一身穿着非富即贵,就算是仍在门口也会有人去救的。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办,没必要在这个人身上浪费世间。” 武尧安说完又闭上眼睛,不再看几人的神情。 她是喜欢查案,是在大理寺任职,可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出手搭救已经是仁义,难不成还要送佛送到西? 武尧安这般想着微微摇头,她就算把这人送上西天,也不会给他送到西。 “这高阳还真是...是说她蠢得天真好呢,还是说她执着的好?”丹阳半倚在榻上,手时不时的顺着手里的猫。 “她啊,哈哈哈哈哈。父皇曾经说她最是这些子嗣里最聪颖,可没想到这高阳也有被我们算计的一天。”巴陵公主说着又掩面笑了几下。 从小到大她都被高阳压着,论父皇的宠爱,高阳得到的是汪洋大海,而她得到的就是水滴。论驸马,高阳许配的是房氏嫡子,而她呢?不提也罢。 一想到高阳要被这些她平时最看不起的一些人算计,巴陵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爽快。“不过这也是她活该,谁让她平生那般目中无人。” “我们先不出手,免得到时候矛头转向我们,麻烦。最近那个武氏风头正盛,有没有可能拉入我们这边?”丹阳停下手上的动作,有她们的话这胜算更是大一些。 “姑姑说的是哪个?这宫里的还是宫外的?” “一笔画不出两个武,就算两个人是表亲,可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可就难喽~” 巴陵说着扇了扇手中的扇子,继续说着:“宫内的那位如今风头正盛,就连圣人都动了废后再立的念头,那位怎么可能跟我们联手?” “那宫外的那个?”丹阳不像巴陵这样能四处走动,即便是历经两朝,她依旧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公主,所以有的消息也并没有外面的人那般通达。 “鄂国公府的那位小霸王回来了,皇家秋猎那日姑姑见过的。也不知道是哪位的意思,不过鄂国公府那个的恩宠也算是独一份了。” 言外之意,这么一个受宠的人都跟在武尧安身旁,那人恐怕更不会与她们为伍了。 “无妨,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丹阳开口自顾自的安慰着。 “郎中说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怎么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还没醒?”武尧安看着脑袋裹满纱布的病人,问着身旁的大吴。 “你不是不救吗?怎么还叫了郎中?”大力站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要不要我再去叫个郎中再来看看?”大吴说着正要往外走,却被尉迟拦住。 “不用了,他醒了。” 众人看向那床上躺着的人,只见他睁开眼看着几人,半晌才开口问道:“我这是在哪里?阎王殿吗?” “医馆,你身受重伤,已经找郎中看过了,我们路过救了你。”尉迟简短的解释了一下眼前发生的状况,其余几人点头应和着。 “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再下还有件事情劳烦四位。”那人虚弱的趴在床榻上缓慢的将手伸到腰处。 尉迟见状一把将武尧安拽倒身后,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眼神也毫不收敛的透漏着杀气看着床上趴着的人。 只见对方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枚象征着身份的鱼符举到面前。 “女侠...且慢!再下段瑜,之色荆州地界有名的段家绸缎庄正是家父的,眼下我不便行走,还请几位侠士将这鱼符送于府上,让家父派些人将我接回去,日后必有重谢!” 说完那段瑜忍痛微微侧身将另一只手拖了过来,龇牙咧嘴的抱拳,又哼哼唧唧的把手放了回去。 “帮忙也不是不可以。”武尧安心思一转脱口而出。 “我四人从家出逃,本想要行走江湖,可因为太过大手大脚,盘缠已经被我们花的差不多。眼下也是第一次来金陵,就是不知道可否在府上借住几日,也帮我们省下不小的开销。” 与武尧安的小算盘不同,尉迟却有些防备,她为这人处理伤口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到过鱼符这东西,可眼下这人又从身上掏出来一个,难免不让尉迟怀疑些什么。 听到这话身后的大力侧过身,趁没人能看到憋着声音笑了出来,也亏小豆子能想得出来,还闯荡江湖,从家出逃? “没...嘶~没问题!” 几个人顺着段瑜的指示,又沿路打听了一番,约莫午时便找到了庄子的位置。段老爷听说找到了失踪几日的宝贝疙瘩,亲自出门将几人迎了进去。 “实不相瞒,小儿前几日去了荆王府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那段老说着叹了一口气,面漏难色,“也不是没有托人问过,说是那日相聚后便已离去,我曾经也差府里的人去沿途寻找,可始终没有消息。” 段老沉思了一会,随即一拍大腿道:“现在小儿在哪里?” “离城门口最近的那家医馆,顺便多带些人手,贵公子...行动不便。” 太医将手指从帕子上拿了下来,又看了眼高阳的舌苔,低头在黄纸上写下了药方,解释道: “公主这是郁积成疾,再加上这节气变换受了凉,只要细心调养便可无碍,这方子你按照上面的方法去做便可。” 高阳并没有正眼看那太医拿起来的黄纸,一个眼神,身旁的侍女便将写着房子的纸拿了过来,转身将门关上离开了屋子。 “宫里的那些怎么样了?”关上门后高阳起身从帘子后走了出来,走到了香炉旁,又添了些香料进去。 “公主,这香不宜久熏,不利于子嗣。”那太医弓着身子,甚是恭敬,生怕说错那句话惹怒了眼前的这位。 毕竟有过先例,曾经新帝还没有继位之时,高阳刚被封公主不久。为了逃避责罚,高阳谎称染病,先帝着急便叫了太医去看,那太医回报并未有任何病症。 先帝得知更加气愤,加重了责罚,那太医从此便被眼前这位记恨在了心里,没多久太医便因醉酒淹死在护城河中。 可只有他们这些同僚才知道,那太医从不喝酒,即便是重要的日子也只是以茶代酒,只为行医救人时判断更准确,又怎么可能突然醉酒而死在护城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