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庞博如孩提般跪在地上,长公主巍然坐立。只见她梳着慵懒髻,绾着五凤珠钗,眉宇间点点风情,美目内暗含春色,朱唇轻咬怒带嗔,琼鼻略皱俏带媚,手拿绢宫扇,大有怒其不争的语气“娇叱”道:“今日殿内之事可是你的主意?”
庞博略带讨好地说道:“是那王徵来找我,说手里有一干人等之把柄,运筹得当可打压异己,培植势力。”
长公主怒道:“蠢材,打压异己谁人打压一片?就算确有其事,朝中重臣一片倒地之前陛下也要斟酌拿捏的,哪头轻哪头重没有人比陛下更会权衡的。”又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政治朝局,莫不讲求一个平衡,你走到今日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不成你是以为陛下瞎,还是觉得像你等一样蠢?”
庞博极度委屈,却也唯唯诺诺地说道:“我以为手里有证据陛下会治其罪。”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有些烦闷地说道:“你且退下,做事之前动动脑子,此事你不要再插手。”
庞博看到长公主神色稍微缓和,便跪着向她跟前挪去,然后伸手握住长公主的脚踝,慢慢摸索,长公主脚踝被袭,十分力气去了九分,只见庞博双手不停,沿着小腿往上攀缘,长公主已然浑身酥软,嘴里“嘤嘤”娇 喘,庞博得机得势,顺势将其揽入怀中……
良久毕,只见衣飞满地,暖阁狼藉,长公主躺在庞博怀里眉目迷离,香汗莹莹,娇声说道:“以后办事不得如此鲁莽,朝中有朝中的规矩,平衡打破,必然会引火烧身。”
庞博不服气地说道:“我也是想帮你做事,再说一向不都没事嘛?”
长公主拍了一下庞博的胸口,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些长进?此事你莫要插手。”说罢起身整理衣衫,继续说道:“你今日回府,派人打探一下太子和宁王有何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报于我知晓。”
庞博只能应诺,之后有从身后环住长公主,双方再度缠绵温存,暂且不提。
韩府内,玄默等人依旧商讨如何再度“点火”,韩紫灵问道:“一份奏折便可成事?如此简单之布局,虽说痕迹不重,然终究还是刻意。”
韩楚风说道:“先生把握人心之本领却非凡人能比,越是简单便越不可破,此乃人性。庞博上位虽快,然草芥出身,胸无点墨,上位越快越是自以为是,可以说这份奏折有庞博保驾护航最为稳妥,王徵找庞博乃是助其排除异己,他必欣然接受,此乃借刀杀人之计;陛下虽生性多疑,确是越是多疑便越多猜忌,自以为帝王,朝中大小事宜难逃其掌控,玩弄众臣于鼓掌,一切平衡皆由自己掌握,殊不知越想掌控便越容易入局,此乃无中生有之计;被弹劾之人看似全为太子之人,皇帝多疑,由此联想乃为党争,一旦党争,那边需要继续保持平衡,皇帝绝不允许一方坐大,自然会亲手制止,石老之案会再次推到皇帝面前,按其多疑之性情定会亲自审问,如此便有了转机,此乃围魏救赵;太子因受威胁,必将反击,宁王为求自保,只能入局,双方战端已成定局,此乃反间计;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助,从而在各方势力之中,周旋获利,此乃浑水摸鱼。”
韩楚风略微感慨地看着玄默说道:“简单的一纸奏章,居然用到无中生有,借刀杀人,围魏救赵等等诸多计策,先生大才!”
玄默淡淡地说道:“丞相谬赞,如你所言此乃人性,甚至算不得阴谋,摆上桌面只要我等不暴露人前,他们必然入局,而我们所用不过一个真假难辨的线人罢了,丢给庞博因其无能,便于利用,而涉及人员看似与他对立之人,却又波及太子,此人嚣张跋扈却又一无是处,故而能被利用,换作他人便难以成功。”
韩紫灵听完,只觉得自己后脊梁发凉,看似简单的一个线人举报,却又牵扯朝中所有位高权重者,致使相互猜忌攻讦,韩紫灵有些迷茫地说道:“那长公主就不会阻拦吗?”
玄默说道:“长公主知道了自然会阻拦,然庞博上位迫切想要立功,一来证明自己,二来摆脱长公主掌控,无论出于何种心思,他都必将不会告知长公主,这也是人性!”
韩紫灵说道:“朝堂怎么会变成这样?”
玄默说道:“历来朝局都是深不可测,只不过圣明天子能明辨忠奸,所行之事只为社稷江山,免去无谓猜忌,知贤用能,无为而治,则天下太平祥和!此所谓源清则流清,源浊则流浊,再者虽说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源清也难免流浊,源浊则浊上加浊!”说罢有些感慨。
玉虚峰,身处西海,西出镐京城千里之遥,山顶常年冰雪,山下四季如春,峰顶远眺只见山脊冰雪映日,宛若龙出苍莽,及至山下九天影射西海,宛若银河入海!顶峰之上,二人正在对弈,一人虽年过半百却英武刚健,一人年纪相仿文质彬彬略显沧桑。
只听得一声雁叫划破长空,只见一只洁白的雪雁盘桓而下,落在了英武汉子身上,他伸手从足上取下一个竹筒,摸了摸雪雁的脑袋,雪雁享受地闭上眼睛,那英武汉子收回手,竹筒里拿出信笺正看,只听那沧桑男子说道:“玄默进京了?”
英武汉子说道:“进京了,同丞相孙女一道,神不知鬼不觉。”
沧桑汉子说道:“他倒是机灵。”
英武汉子说道:“不曾想他比我想象的布局还要快,如此安逸了些,不够热闹怎么行?”说罢起身去了洞里,片刻后只见竹筒再度封死绑在雪鹰的腿上,他拍了拍雪鹰翅膀,说道:“小白,去吧。”
沧桑汉子说道:“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英武汉子说道:“不过分,他自己选的路,又想走得很顺那多没劲,玉不琢不成器,我这是帮他,为他好。”
沧桑汉子说道:“你不怕他绷不住?”
英武汉子没有说话,雪峰的天说变就变,方才晴空万里,此刻阴云密布,不一会天上飘起雪花,顷刻间一片白茫茫笼罩着整个雪山,沧桑汉子伸手接住一朵雪花,瞬间消融,只听他喃喃地说道:“变天了......”
英武汉子眼神悠远,说道:“是啊,变天了......”轻声之语很快埋没在寒风之中......
叹曰:
龙潜在池本勿用,或跃在渊则无虞!
本来朝堂激变便在顷刻,各方势力磨刀霍霍,然而一个消息让暗流涌动的京都再次震动。原来昨夜,长公主府、东宫、宁王府、太师府以及皇宫均收到一纸留书,其文极为简单,曰:许玄默进住丞相府!
起初各方势力并未放在心上,然细想之下猛然心惊,因为他姓许,大禹国姓许之人何其千万,然而有人能用此等手法告知,便证明此许必然非同寻常,联想到昔日远离庙堂之柱国,众人不由得心惊肉跳,正可谓柱国将军是大禹国诸多皇亲国戚内心永远难以撼动的高山,本以为他远遁江湖,自此心头再也无此高山,而今有一个叫许玄默的住在丞相府,此等信息显然不是无聊人士恶作剧,如此来去自如而又直指许玄默,想必其中必有因果。
丞相府内,玄默等人继续为石老之事筹谋,转眼子时已过,众人方才散去,纸鸢走到近前,对玄默说道:“今日巡视,周边多了许多形迹可疑之人。”
玄默说道:“意料之中,按首阳山下设伏来看,进京不该如此顺利,不想来的如此之慢。”
纸鸢说道:“接下来怎么做?”
玄默说道:“既然有人想让这暗流更加汹涌,那便成全了吧,明日出去走走。”
纸鸢不问,因为她知道玄默做事她跟着就好,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哪怕看起来不对,她也觉得合理,因为玄默要做的就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