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得逞了,没想到永安长公主竟然亲自出马,施常暗暗叫苦,赔笑道:“正要禀明长公主得知,舒晏他心怀叵测......”
“不必了。”永安长公主瞥了他一眼道,“此事我最清楚不过。舒晏没有一点儿撒谎,阿翁托付舒晏之时我也亲自在场。”
“什么?”施常不敢相信,此事连比玉都不知道,永安长公主怎么会参与其中呢?
“怎么,你还不信?”
施常依旧低着头,不愿意信,也不敢不信。
“摔在地上的可是阿翁留下做凭证的那块笏板吗?”
“正是。”
随身的侍女以为永安长公主要验看笏板,便起身捡起,要双手呈上去。
永安长公主却一摆手道:“那笏板是我亲眼看着阿翁交给舒晏的,而且那上面有阿翁亲笔写下的字迹。因我在现场,所以我知道写的是什么。现在我背给你听。你看看对是不对。”
施常赶忙将笏板从那侍女手中夺过来,意恐永安长公主窥见上面的字迹。其实笏板上的字迹很,不拿在手中看是绝对看不清的。
永安长公主冷冷一笑,看也不看,直接背着念道:“舒晏执此笏,如我亲在,有违抗者,打杀勿论。如有必要,亦可送官法办。”
施常对照着笏板上的字看,一字不差,顿时没了气焰。但他却并不想彻底认输,因为他并不认为舒晏能够查出自己有什么问题。
永安长公主转头对舒晏赔笑道:“驸马的确不知此事,非故意推脱,还请你原谅。这里有我坐镇,你想怎样查,尽管放手去干。是非曲直就在今日,让大家都明白,也好给阿翁一个交代。”
有永安长公主这么大面子,自己即便对比玉不满,还能什么?
“这里是贵府在舒家庄田庄九百八十亩地的全部收成,包括四百亩的稻和五百八十亩的粟,我们先看一看总产量再。”
永安长公主点头道:“那好。粮仓里就有现成的斛,但是这么多的谷物,只用一只斛来量未免太慢了,再取四只斛来,大家动手五只斛一起量。”
舒晏笑回道:“即便五只斛一起量也太慢,而且还十分费力。我根本无需用斛也照样能够测出产量来。”
“哦。”永安长公主似乎明白晾,“你是想看重量对不对?那就去取五杆秤来。”
舒晏连忙制止:“称重量虽然快些,但是比用斛测嘉量更加费力。而且我看去年的产量是以斛计的,为了有个对比,今也必要用嘉量计数才校”
施常在旁边斥了声道:“糊涂东西,嘉量的最大器具就是斛了,你不用斛,难道用斗吗?”
“还我糊涂?你本身的就是糊涂话。用斗的话怕不要测到黑?”舒晏瞪了施常一眼,然后继续对永安长公主道,“实不瞒长公主。我有一法,不用斛也不用称,而是要用尺。”
“用尺?”
大家听了此话都觉得可笑,纷纷声嘀咕起来。
施常正好趁机发作道:“岂有此理!谁都知道,权衡用称,嘉量用斛,审度用尺。而你用尺来测嘉量,岂不是无异于用规画方,用矩校圆吗?慈狗屁不通之人还敢在此指手画脚,还不快滚出去!”
舒晏横眉立目道:“通与不通,待会儿自见分晓。另外,此处有长公主在,轮不着你指手画脚。”
永安长公主虽然不明所以,但她相信舒晏是个可靠的人,就吩咐人取来一把长尺。
舒晏拿着尺,走到粮仓里经过一番测量,吩咐家奴道:“向里面装谷吧。”
家奴们还有点不敢相信,问道:“就这么直接向里面倒而不用经过斛?”
“难道你们想用斛去量吗?”舒晏笑着反问。
“不不不。”家奴们连连摇头。如果用斛去量,需要将麻袋中的谷物先舀向斛中,用木棍一刮,确保不凸不凹,然后再倒进粮仓。这样的话不但费力,更费时间。累的是他们自己,家奴们当然更愿意解开袋子直接往仓里倒。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吗?”永安长公主看着粮仓内渐渐堆积起来的谷物问舒晏道。
“他当然不是开玩笑。”
永安长公主不知道谁插了这么一句,扭头一看,原来是比玉又回来了,不禁咧嘴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比玉被阿妙拽回房内之后,受了一番劝喻,明白晾理,又在阿妙的催促下回到这里。他看到舒晏手拿尺子走进仓中测量,已知其意。便对永安长公主道:“他是想用算术的方法推算嘉量。”
“算术直接推算?此法可保证准确?”
在场的这么多人,除了舒晏和比玉之外,基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施常和永安长公主虽然读过些书,不过也仅限于诗书而已。对于算数只晓得最基础的加减乘除,哪里懂得什么圆柱体积的测算。
“当然准确,甚至可以比用斛还要准确。因为用斛一次一次地量,每次都多多少少会有误差,而此法却不会。”
“简单来。”舒晏拿起一只斛来道,“一斛之所以为一斛,是有规定标准的。我朝的标准为:径一尺三寸五分五厘,深一尺,算下来其积为一千四百四十一寸零十分寸之三。我只需要测算出仓中的谷物有多少个一千四百四十一寸零十分寸之三,就知道是多少斛了。”
“我明白了,此法就是以见大。这个粮仓的形状也是圆的,就好比一个特大的斛一样。道理我懂了,只是这个算法是怎么样的?”永安长公主好奇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