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小默话刚出口,也自知失言,不过她向来善于机变,只略囧了片刻,便圆了下来,“舒大哥,你不知道,我们羌地跟中原有所不同。你们华人讲究男婚女嫁,男女结婚,女人必须要嫁到男方家里去;而我们羌人则不同,很多以母姓为号,两人成亲,男子嫁到女方家一点都不稀奇。至于我净身一事,我父母还不知道,所以我怕耽误了哪个女子,才又偷偷的跑出来了啊。”
“你是偷跑出来的?”
“当然了,还能怎么办?若不如此,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既然跑出来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珍馐署去,而在这里逗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大老远的回家一次,既没能见到我祖父母的临终一面,又没有学到怎样酿造葡萄酒,就这样回到洛阳,岂不是白跑一趟?”
“学不到就学不到嘛,我又不是非要喝那酒不可。你的祖母既然已经亡故了,你还能怎么办?”
“那怎么行?我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我现在非常后悔,以前,我祖母每次想教我酿造葡萄酒的方法,我都不屑一顾,现在想学却晚了。我祖父母虽然亡故了,我父亲对于酿造葡萄酒也懂一些,但是他说我目的不纯,所以绝不肯教我。不过,所谓‘事在人为’,办法总是有的。我以前在外闯荡,经过洛河渡口的时候,见那里商贾云集,其中就有不少西域的商人。因为我小时候曾向祖母学过一些大宛话,就因为这个关系,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就结识了图格和络娃这对大宛父女,知道他也会酿造葡萄酒,也知道他们经常在这里逗留。所以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时候,就直奔这个渡口寻找他们。我原有些担心,恐怕他们已经贩着货物回大宛去了呢,谁知正碰见他们父女在此。我自然非常欣慰,然而又得知他们是落了难的。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对父女见到我,貌似比我见到他们还高兴,尤其是络娃的眼神很是特别。这也许是因为人在难处的缘故吧。我将自己的请求跟图格说了。那商人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他正在病难之中,一筹莫展,哪有心思教我这些?我有心帮他们,但此次我是偷着跑出来的,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钱。此时,恰有人提出让那女儿卖艺还债,络娃起初死活不同意,还是我想了个办法:我跟她一同上台,她在前台跳舞,我在幕后为她吹曲子。她见有我陪同,才勉强同意。就这样,我白天向大宛商人学习酿酒的方法,晚上就陪他女儿登台。”
倾诉完了来龙去脉,舒晏总算明白了小默失踪这么久的原因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此时他感慨万千:“大宛父女的债务,我回到洛阳城后马上筹钱,给他们送来,让他们安心回家去。至于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去,不管你的酿酒技术学成学不成!”
“不用你说,我也要回去了。我已经帮他们筹够了钱,不但债务已然还清,就连回家的盘缠也有了。即便不是如此,此地也是不能逗留的了,不然,要出乱子了。”
“哦?此话怎讲?”
小默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笑:“我再不走,那个大宛女子就爱上我了。”
舒晏大笑:“说不定已然爱上你了。落难之时情感最真挚,你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翩翩男子,你们相处又这么久了,青年男女之间,产生感情也是非常正常的。”
“照你这样说,我跟那位女子才相处了短短几十天就有了感情,而我跟你已然相处了一年有余,是不是感情更深了?而你又跟芷馨姊相处了十几年,那你们的感情岂不是跟海一样深了?”
“你又疯话连篇了!我跟你是兄弟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而我跟芷馨则已阴阳相隔,不管以前怎样,都已成为过去了。”
正说着,贾恭等人出来了,他们已经收拾好准备启程,忽然看见小默,都大感意外,彼此简单叙了两句话。舒晏让他们先走,自己稍后跟小默一同走。其实贾恭早就垂涎小默的厨艺,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即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三公级别的元老,小默也不会轻易给他们面子,更何况是自己了。
舒晏陪同小默去跟大宛父女辞行。进了门,舒晏发现那女子看小默的表情果然不同,一向冷漠的脸上此时也带有笑容。小默先是感谢大宛商人教会了自己酿造葡萄酒,而对方则感激小默帮他们走出困境。双方谦逊了一阵,及至提到要分别,那大宛女子的脸色立刻凄然了下来,小默佯装看不见,匆匆说了两句话,就跟舒晏出来。那女子也送了出来,小默停住脚步,自己转身用大宛语跟那女子说了两句话,女子貌似顿然惊愕到了似的。小默冲她鬼魅一笑,就跟舒晏一起骑上马去了。
“你跟那女子说了什么?”舒晏骑在马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