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什么。”芷馨如梦初醒,忙去钩下一条。十七公主采桑的动作十分生涩且非常缓慢,她采不到两条桑枝的时间,都够芷馨采五条的了。芷馨看着她笨拙的样子,忘记了刚才的忧郁,转忧为笑。
“你笑什么?”十七公主忙乱中已微微出了汗。
“公主,像你这么采桑,采够五条,都已经晌午了,后面还有很多命妇等着呢,你让她们怎么办?”
十七公主回头看了看身后,果然,那些大臣之妻们一个个的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采桑,虽然焦急,但是却不敢言语。她转回头,看着芷馨,不好意思地道:“这活真的做不来,别说是做,连看都没看过,实在是难为人。”
“虽说难做,但是你作为公主,限于礼制的要求也必须要做,别人代替不得。不过我可以教给你采桑的技巧。”
“你会采桑?”十七公主不大相信,一个豪门闺秀,比自己强不了多少,怎么可能会采桑呢?
芷馨笑道:“我会不会采桑不要紧,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十七公主见芷馨说得很自信,便道:“你说说看。”
芷馨看着这个小公主将信将疑的样子,笑道:“采桑不能像你刚才的样子,你看看你采过的枝条上面,参差不齐,有的叶子被采断了一半,有的却采得太过,将枝蒂都采下来了。采桑最忌讳这样,因为枝蒂掉了,以后就不能长新叶子了。采桑不光手法要稳,而且采集的桑叶也要分类,最嫩的黄绿黄绿叶子要留给幼蚕吃;嫩绿嫩绿的叶子用来饲大一些的蚕,浓绿浓绿的叶子用来喂最成熟的蚕。不过现在你不必掌握这些,当务之急,先学会一些快速采桑的技巧要紧。”
芷馨将采桑的技巧简单地向十七公主说了,十七公主照着芷馨的话去做,果然速度提升了不少。她看看旁边的那些嫔妃、公主们,刚才她们比自己稍稍强一点点,现在却远远地落在后面,等到五条桑枝采完,那些人还在笨手笨脚地忙乱着。
嫔妃、公主们这一波采摘完了,就轮到这些大臣命妇们了,她们虽说大多有些年纪了,但毕竟经历多些,所以速度并不比公主们慢。
众人采桑俱完,蚕母们已将桑叶拿到蚕室饲蚕。杨芷皇后坐在先蚕坛上,很是欣喜。因为从魏至晋,先蚕之礼中断了多年,历经多位皇后都未能实行,没想到自己却完成了这一盛大典礼,真是一件承上启下的大功德。她越想越得意,便对众人道:“今日汝等陪本宫完成了一件旷古盛典,这是我等的荣耀。农桑是社稷之根本,而《诗经》是诗书之根本,今日之盛世,若是能吟诵几句与桑有关的诗,岂不是更添意味?”
众人刚刚听见皇后说盛典、荣耀等语,心中也觉得很荣幸,非常欣喜,现在一听说要吟诗,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将脑袋缩了回去。这些人不管是嫔妃还是命妇,以前也都是豪门闺秀,也曾读过诗书的。但是那是待字闺中时候的事,自打嫁人以来,或相夫教子,或忙于争宠,哪还有工夫去读诗,即便以前学过的,时间久了也全忘了。
“有谁能?”皇后又问了一遍,仍没人应。
皇后的脸色有些沉了,刚要动怒,只见芷馨旁边有人站出来道:“我能。”
十七公主刚应了下来,便觉得后悔了,因为她虽然读过《诗经》,但是却并不熟谙。刚才只是因为年轻争胜,一时冲劲,说出了口,如果要让自己背诵,真的没有把握。
杨皇后却很高兴,道:“很好,十七公主,你作为皇家之女,金枝玉叶,理应做个表率,你就来几句吧。”
对于《诗经》,十七公主也会背很多首,但是关于“桑”的诗句只限于有点印象,要想流利地背诵,一首也不能够。她囧了半天,脸憋得通红,忽然想起一首来,只说了一句“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往下便顿住了,正没法下台,忽听旁边有人小声念道:“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十七公主发现有人提醒自己,大喜过望,便照着提示背了下去,背了几句,又有卡顿的地方,那个人又会及时地提醒自己。她听出是芷馨的声音,但她此时来不及谢,更来不及崇拜,先将场面撑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