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咱们俩结咱们俩的,你跟他结是你们俩的事,反正我是不会跟他结的。”
“你又犯怪了不是,咱们三人有什么不好结的,叶兄人那么好?”
“叶兄人是不错,但我跟他不好结就是不好结,你还墨迹什么,香都快燃尽了,还不快点!”
小默说完,就在案前跪下来,顺势也扯着舒晏的衣襟跪在自己身旁。舒晏没办法,只得向案前磕了一个头,祝告道:“列位先人在上,我舒晏,情愿跟小默永结金兰之好,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舒晏话音未落,小默却抿嘴笑起来,“舒大哥,你说错了,咱们本来就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嘛。”
舒晏听完也恍然大悟,“对啊,我倒忘了,这个机缘真是难得。”
“舒大哥,还有没有比永结金兰更进一步的?”
“更进一步的?”舒晏反问,“我只知古人有管鲍之交、摔琴之交、忘年之交、布衣之交,已经传为美谈了,还有什么更进一步的,难道是生死之交?”
小默不答,自顾自祝告道:“我小默情愿跟舒晏永结并蒂,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既赐同年同月同日生,更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错了错了,并蒂是男女之间的事,怎么能乱说。”舒晏笑道,“你呀,来中原这么久了,光顾着游山玩水了,也不多读点书,这要说出去,多丢人!”
小默也不反驳,只是看着芷馨的牌位道:“只求芷馨姊姊保佑。”
“你又错了,你是我的兄弟,芷馨是我的亡妻,你应该叫嫂嫂才对,怎么能乱称呼为姊姊呢?”
“叫什么都无所谓。”小默拉舒晏起身,坐在一旁,“舒大哥,我只想听听你的故事,今日有时间,可否跟我好好说说?”
“也好,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历经了生死,可是咱们好像互相了解得并不深,今天咱们既然结为兄弟了,应该好好地了解了解了。案上这些人,都和我有故事,你想听谁的?”
“先听芷馨姊姊的,你的先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她的是个正式的牌位,其余的只是个小木片?”
“这个嘛,是有个缘故。我在汝阴做文学掾的时候,经常会梦到芷馨。梦里,她的音容笑貌一如生前的模样,只是身着丽服。她反复重复着我们曾经说过的誓言,她还说她自小就认定是我的妻子了,要我把她带到身边。醒来后,我反复琢磨她的话,她既然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到我身边?后来,在我将要登船来洛阳的时候,路过她家,就把她的牌位带了过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带她在身边’吧。至于我其余的亲人们,他们的牌位都在家里面,这些小木牌只是临时应个景罢了。”
“你跟她真的情深义浓,你们都有过什么故事,都说过什么誓言,我很想听,还有,你一路从汝阴带来的那两株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跟她有关对不对?”
“对。”
“可否详细说说?”
舒晏点头,遂将以往自己跟芷馨的事都原原本本地跟小默道来。说到舒韩二人用《诗经》共怼施得,小默就跟着大笑;说到舒安等人被洪水冲走,两人双双承受家庭重担,小默就跟着悲戚;说到两人在田园中边劳作边吟诵《诗经》,小默就心生羡慕;说到两人共斗野狼,小默就不禁斗生敬佩;说到两人上巳节相约,采兰赠药,小默就暗道凄美;说到芷馨用火在自己肩头灼出一朵跟舒晏一模一样的梅花,小默就赞叹芷馨用情至深;说到两人在渡口送别,用《诗经》说誓言,从此阴阳相隔,小默就替他们默默神伤。
说到最后,小默已经听得如痴如醉,两眼发直,不觉失神,“我好生羡慕你们两个的一往情深,羡慕芷馨姊姊。”
舒晏笑道:“你又胡说了不是,你是个男人,你羡慕她做什么,要羡慕,也应该羡慕我啊。”
“哦,对对,是应该羡慕你,能有这么个好女娘。”小默知道自己说错了,忙改口,“我觉得芷馨姊姊有两爱,一是爱《诗经》,二是爱你。因为爱你而爱《诗经》,因为爱《诗经》而更爱你。舒大哥,你教我《诗经》好吗?我也要做那个喜爱《诗经》的女子,哦,不不不,是男子,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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