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大哥,你说这两家谁家更富有一些?”
“这两家都是这样浩大的车行阵仗,还都设有这样豪华的步障,实难分辨出来谁更富有。”
“看这派头,这两家应该是京师中数一数二的超级豪奢家族了,的确是难分辨出谁更胜些,不过要论这步障来说,还是应该那五彩的要比这紫色的更胜一些。”
舒晏问:“怎见得?”
小默笑道:“你看那紫色的步障,虽则是用价格不菲的紫丝布加绿绫里织成,有几十里长,不过那条五彩的步障却是用更加昂贵的锦做成的,而且更长一些,所以单就步障来说,锦步障的这家要胜过紫丝步障的那家。”
“胜与不胜,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与我们寒门是两个层次的人。一般的寒门百姓终老一生也没穿过一件丝绸衣服,即便是极普通的麻衣葛衣还要缝缝补补的穿了又穿,这还不保证冬天没有冻死的人!可他们这些富豪们却把这些上等的绫罗绸缎用来做什么所谓的步障!这些绫罗绸缎要是送给穷人用来做衣服,数千人都不愁没衣服穿了!”
“难怪你被举为孝廉,整天忧国忧民的!”见舒晏郁郁不乐,且带有愤愤不平之色,小默突然向前一指,“舒大哥,看见锦步障中一行车队里最后那几辆马车了吗?”
“看见了,不就是那几辆朱轮黑盖车吗?”
“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里面坐着的肯定有豪门女郎!走,我们看看去!”
“喂,豪门女子又怎样,与我什么相干,何必要看她!”
小默不答,调转马头奔那方向追去。他们不敢在步障里面走,而是绕到步障外面,赶上那几辆车,小默在马上站得高,可以看见步障内的情况,他就冲着那几辆车不停地吹着口哨。须臾就引来那府里几十个家奴提着马鞭追赶,小默不等他们追近,拍马就跑。
舒晏又气又好笑,“小默,可不许再胡闹了。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们是浪荡之徒。”
喧闹声惊动了马车中坐着的一位少女和两名婢女。那女娘满头珠翠,一身华服,她向右边的一位婢女问道:“春兰,外面谁在喧闹?”
那名唤做春兰的婢女掀开车帘看了看,回说:“是两个骑着马的少年,穿着倒挺斯文,没想到却是两个轻浮子弟,其中一个穿着一身蝴蝶白袍。”
“浪荡子!”
“女郎放心,家奴们已经将他们赶跑了。”
“是吗?”那女娘听说,就轻启车帘,向外一看,果然见一匹枣红马飞奔向城内跑去。
左边的一位婢女笑道:“女郎,听那人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倒像是你刚来洛阳时的口音。”
“芍药,你又在胡说了,主母说过,不许再提女郎以前的事,你就是没记性,小心主母撕了你的嘴。”春兰马上提醒她。
听两位婢女说话,这女郎不愠不怒,脸色平静,并没有怪罪那婢女之意。可那名叫芍药的婢女却不自在起来,脸一红,笑道:“对不起女郎,今天玩得高兴,昏了头了,我一时忘了,说走了嘴……,幸好这里没有外人。”
“没事,我与你们情同姊妹,知你不是故意的。在那深宅大院里闷了这么久,难得今天出来玩得尽兴!”
春兰道:“女郎说得对极,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你看外面这些形形色色的步障,就知道洛阳城里的各大士族家眷们也都纷纷出城踏青呢。”
女子命春兰稍稍将车帘掀开一点,向外看了一眼,道:“这些步障,长短、颜色、用料各不相同,五花八门,可谓是京师的一道特殊的亮丽风景线了。”
芍药笑道:“虽则五花八门,但是能跟咱们家比的,只有那条紫丝步障了。那是后军将军王恺家的。”
“就是一直跟咱们家斗富的那个王恺吧?”女郎问,“一个后军将军,也算不上什么高官吧,怎么有这么大的排场?”
“女郎不知。”春兰将车帘放下来道,“后军将军虽然不算什么,但这个王恺乃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是先皇司马昭之王皇后的亲弟弟,世代皇亲,世代望族,可不得了,在洛阳可以横着走,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呢。不过,石家可不管那一套。虽然王将军常常得到皇上的资助,但每次跟咱家斗富,咱们君侯总是让他败得一点面子都没有。这不,王将军为了显耀,用紫丝做了一条长四十里的步障,这一举动,让洛阳城的士族豪门们都惊讶艳羡不已,以为这必是天下最长最奢侈的步障了,绝不可能有可以跟其相媲美的。王将军非常自得,以为凭此就压制了咱们石家。可咱们君侯听说了之后,马上命人做了一条五十里长的锦步障,这样,无论是材料还是长度,都超过了王家……”
女子听后沉默不语,暗想道:怪不得老夫人常常为石家担心呢,俗话说“树大招风”,石家长此以往,难保以后不惹祸上身。
“哎。”芍药笑叹一声道,“咱们女郎啊,真是飞来横福,偏得老夫人垂青,可以享受石家无边的富贵呢。”
“老夫人疼爱你这个女儿,比疼爱她的亲生儿子要强多着呢!”
……
残阳西照,三个女孩在车内一路说笑着,跟随一行人进了城,那两条极长极美的丝带也慢慢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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