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顺着汝河岸缓缓走着,边走边欣赏这大好春景。舒晏心情格外好,说说笑笑没有一丝忧虑。芷馨却是一直闷闷不乐。往日,面对舒晏,都是芷馨喳喳的说个不停,舒晏往往只是个听众。今天这样的良辰美景是芷馨期盼已久的,太难得了,可芷馨心里却隐藏着一丝忧愁,怕扫眼前人的兴致,偶尔强作笑颜,大多数情况下是看着远方的景色,或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晏哥……”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必须要跟晏哥说了,但是芷馨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心想,等游玩结束时再说吧,“来,晏哥,到河边来,今天是上巳节,怎么能不用兰草驱驱晦气呢?。”
两个人来到河边,芷馨采了一束兰草,放进清清的河水里,然后把沾了水的兰草拂过舒晏的头顶。她一举手才发现,舒晏已经比自己高出多半头了,舒晏轻轻的呼吸正好温热着她的额头,她眼眸下方正是他刚刚突出一点的喉结,芷馨垂眸在自己日渐隆起的胸前,慢慢的羞红了脸。两个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一起长大,个头一直差不多,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初长成。
芷馨手中的兰草顺着舒晏的头顶向下,逐渐沾遍全身,一边沾,一边口中默念祝福:“乐只君子,福履绥之。愿兰草带走晏哥所有的疾病、灾祸、任何的不如意,带来福禄安康,永远伴随着他……”
舒晏向来不信这一套,但是盛情难却,芷馨对自己这么好,怎好拒绝,只有乖乖的享受了。芷馨祝福完了,舒晏也采了一束兰花草,沾了河水,学着芷馨的样子,口中念着祝福,对她照做了一遍。当舒晏的兰花草拂过芷馨的头顶,心上人温柔的动作带着兰草特有的芬馥幽香瞬间侵透了芷馨的全身。她如在梦中,一动不动,宁愿时光永远停止在这一刻。如果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那样就不会有不知归期的分别了。
“芷馨!”
听到舒晏叫自己,芷馨才从痴想中回到现实,现实不得不面对,那就是离别在即。
舒晏不知道芷馨今天为什么总是一副神不守舍郁郁寡欢的样子。他想找一幅美景来让芷馨开心一下,突然看见河对岸有几株刚刚发芽的垂柳,嫩绿嫩绿的枝条随风摆动,枝杈间有几只黄色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欢快地叫着。几点金黄点缀在丝丝新绿之中,绝对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他指向那幅画卷,对芷馨说:“你看,河对岸那几株垂柳,刚抽出的新绿,多好,还有那几只鸟儿,叫得多欢快!”
芷馨看向对岸的柳树,那几株垂柳果然赏心悦目,她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她又看着那几只欢快的鸟儿,看着看着,突然,她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黄鹂——黄离,连鸟儿都来凑热闹,看来我们的离别是注定的了。哎,既然注定了,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跟晏哥说了吧。”
“晏哥,给我戴束花吧。”
“好啊。”说着,舒晏把一束浅蓝色的兰花戴在芷馨头上,“兰花高尚清远,不妖不俗,是花中的君子,你戴起来最合适不过了。”
“好吧,那……晏哥,你稍等……我也送你一束花。”“芷馨,你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大男人,戴什么花啊。”
芷馨没理他,转身走了几步,采了一束粉红色的小花,与其说是花,还不如说是花骨朵合适。
芷馨把这束花伸到舒晏面前:“这花不是给你戴的。”
舒晏接过一看,不觉失笑:“芷馨你不知道啊?这……这不是芍药吗?这个季节还早些,花还没正式开呢,而且这花不能随便送人的,你采它干嘛?”
芷馨明知故问:“你说,这花为什么不能随便送人?”
舒晏笑道:“傻丫头,芍药又名江蓠,是离别时才送的花。”
“我知道啊,就是要跟你道别,所以才送你这花啊!”芷馨说完这话,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舒晏一怔:“道别?你,要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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