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夜半三更,皇城依然灯火通明。
庞大的大齐皇宫,并不是只有阴气森森的御书房里有事发生。
议事用的金銮殿中,太子静立龙椅前,沉默不语。
大齐姜姓,可没有如同孔寒安上辈子那般,被田氏取代。
作为统治了齐国不知多少年的王族,得赖于优良的基因配种,太子当然长得十分俊美。
他修长的手指在龙椅上轻轻的抚摸,宛若抚摸着一个美人。
虽然年轻,但他也渴望坐上这个位置太久了。
其实他与他的长兄大皇子之间,还是有一些相同之处。
比如,他也认为,臣民皆是牛羊,当为他们予求予取。
但他比他的兄长聪明那么一些。
他知道,只有坐上了这个座椅,他才能将他们视作工具。
所以,平日里,他对父皇孝顺,对孔圣恭谨,对朝中大臣以礼相待。
所以,他成为了太子。
可他的父皇,竟然和道圣比起了长寿。
这可真让他受不了。
父亲给他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二世若不如一世,史书会如何记载他?后人会如何看他?
年轻人,终归血气方刚,他有自信,能做的比父皇好。
但前提是,父亲别活那么久。
作为一个人畜无害的太子,他理所应当的获得了一些权力,也理所应当的得到了一些消息。
巫师行刺父皇,乃至杀掉他的兄长,都有他一份功劳。
起码,他是这么觉得的。
可父皇死了,皇兄死了,他依然无法登上皇位。
该死的丞相,竟然那么顽固。
礼?
礼不过是皇室用来统治臣民的工具……
凭什么来限制我!?
孔寒安?
孔寒安不过是我的臣子。
即便他能得到“酆都帝君”的封号,也得由我来敕封!
孔圣?
只是丞相罢了,叫你一声老师,是尊敬你,而不是做一个傀儡,任由你摆布!
如果说,御书房内,老皇帝对孔寒安说的话,可以笼统的理解为,君权与神权的矛盾。
那么,这金銮殿里,太子心中所思的,便是君权与相权的矛盾。
他的确还不是君,但已离帝位不远。
这么久的隐忍,让他内心里充满了想要发泄的。
“报~!陛下,暗卫来禀,丞相进入了御书房!”
一个内侍火急火燎的冲进了金銮殿。
这内侍是个小宦官,自幼伴随太子长大,是个贴己的人。
虽然他还未正式坐上眼前的这个座椅上,但这个小宦官,却很细心的改口称他为陛下了。
太子心里十分畅快,但他脸上却是一肃,张口呵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孔圣有教过他为君之道,不能让臣下太容易猜到他的想法。
在太子看来,正如现在,他开心的时候,就要训斥才能隐藏他的心思。
训斥之后,他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确定了?我的好老师进入了御书房?那孔寒安出来了没有?”
内侍对方才的训斥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家主子想听什么。
“消息准确,有三个暗卫同时禀告,丞相进入御书房,冥王也没有出来。”
太子厉声喝道。
“别喊他冥王!他不过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奸诈小人!能有如今的成就,全赖丞相与道圣的照拂,换我,我可以做的比他更好!”
内侍唯唯诺诺,他知道,刚刚是真的惹火了主子。
太子猛然想起孔圣的教诲。
为君之道,对待下属,要刚柔并济,不能一味的严厉。
他放缓了声音,柔声解释。
“我只是不齿那孔寒安的为人,并不是针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