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越是这么说,常钰娇的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儿。得不到足够的保护和宠爱,让常钰娇小小年纪便毅然看清了很多东西。她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么多年来极少数的几个愿意站出来维护自己的亲人受到苛责,可眼下的情况她也确实是无能为力,只能用眼神无声地表达谢意,竟不知不觉间眼眶一片通红,惹得常钰宁又心疼了起来,抱着她一口一个“好妹妹”地叫个不停。
耽搁了这么久,老太太那边估计也该睡下了。孩子们不便再去打扰,索性便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昨天身处现场的三个孩子用过早饭后就被姜氏叫去了她的院子。
常家有钱那是真的有钱,寻常官宦人家的孩子一般都要在母亲的院子里养到成家才会分院别住,但常家世代簪缨,赏赐颇丰,如今住着的这个宅子占地颇广,也是早年间圣上封赏给他们家的。常昊的几个兄弟大都不在京中,偌大的宅子便只有他们二房一家居住,孩子们基本上长到了十岁左右便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了。
可同为一母所生,常钰娇与哥哥常晋松的待遇却是全然不同。想来是为了时时敦促教导,常晋松直到现在都和姜氏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反倒是更需要得到照顾的常钰娇早年便被姜氏安排住到了别的院子里,还是距离她的瑜荣轩相隔甚远的一处偏院,虽不能说姜氏有多重男轻女,但如此巨大的差异还是免不得让人多想几分。
被炉火烧得暖烘烘的房间里,三个孩子并排站着,姜氏坐在主位上,一旁坐着大少爷常晋松。下人们基本上都被屏退了,只剩下姜氏的贴身侍女冯嬷嬷和嫣容在旁伺候着。
搁下手中的茶杯,姜氏眼不睁头不抬沉声问道:“昨儿夜里许家的两个孩子去了娇儿的婉娇阁,回来的时候许家少爷的眼眶就青了一大块。他说是自个儿在门框上磕的,可我瞧着,却像是被人一拳头给打的。这事儿,娇儿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回母亲的话,我,我…孩儿知道的,确实是许章表弟出门时着急,不留神撞在门框上磕出来的!”
下定决心要保护好哥哥姐姐,常钰娇生平第一次对姜氏说了谎。
“哦,是么。”姜氏的声音依旧平淡。
“那好啊,为娘倒是不知一个人该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在门框上磕得只有眼眶乌青,面上其他地方却无半点异常。既是娇儿亲见,那不如便在为娘这里亲自示范一番如何?”
本以为姜氏只是要说教,几个孩子刚刚做好的心理准备在她这一番话说完后顿时被击得四分五裂,就连一旁的常晋松都坐不住了。
“母亲,这…”
“为娘在教育弟弟妹妹们,你休要插嘴。”姜氏神情淡漠地打断了他,随即又换上一副为他们好的温和嘴脸为自己辩解道:“非是为娘的要为难你们三妹妹,可你们那个姨母的性格你们是知道的,泼辣又爱胡搅蛮缠,昨儿一见着她那宝贝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登时就哭天抢地的在我面前非得要个说法。为娘是好说歹说才把她给对付回去了,却也答应了今日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既然娇儿亲眼见得许章那孩子是自己磕的,做个示范还原了事情真相,为娘回头也好向你们姜姨母解释不是?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去吧娇儿,给为娘示范看看,昨儿你许章表弟究竟是如何把自己磕成那副鬼样子的,嗯?”
温柔的声线下满是遮掩不住的强大压迫感,常钰宁神经大条听不出来,可这屋里其他的人却都不是傻子。
常钰娇面色惨白地低着头,常晋柏的脸色亦是越来越难看了。封建礼教下的家庭结构十分复杂,姜氏身为主母,在后宅的权威性无可撼动。常晋柏不想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面对这般情境也不可能真的和姜氏翻脸,可常钰娇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一点为人母该有的自觉吗?
眼下自是不可能与姜氏在这个话题上展开争论的,常晋柏只能强忍着怒气思考最佳对策,一边向常钰宁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她能帮着再拖延些时间。
好在常钰宁与他颇有默契,收到信号后第一时间便站出来说话。
“母亲!三妹虽然亲见,但许章表弟伤重成那副模样了,完全是因为他自个儿走路不小心,被门槛给拌了才磕成那样的。他一个男孩子都被伤成了那个样子,三妹妹身娇体弱的,若真照着示范一下那还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模样呢!母亲若是不相信三妹妹说的话,大可将昨日在婉娇阁伺候的下人们叫上来问个一二,何必为难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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