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这玩意儿,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句口头承诺罢了,在现代社会中连个屁都不算。可在极重礼法与承诺的时代,随口说出去的一句话甚至能具有绝对的法律效力。所以就娃娃亲这事儿而言,双方家长在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之前就是一直有效的。单方面毁弃的话严重的甚至可以闹上公堂,所以方承英一直不敢回应苏樱对他的感情,这也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个原因。
别人的情感问题常晋柏从来都不爱瞎掺和,人家两个在一块儿了他就祝福,没走到一起也无所谓,横竖别影响到大家的关系就行了。但他看得出来,比起那位早在十多年前就被她娘亲用肚子装着带到了偏远西北的未婚妻,方承英显然对苏樱的好感更多一些。
为了不惹祸上身,常晋柏本着能不掺和就不掺和的原则,在平时也只是偶尔提点上两句。他也知道什么叫父母之命难违,自己的思想解放,敢在家里和渣爹互怼,总不能要求这全天下的年轻人都和他一个样吧?
“走吧走吧,赶快进去啊!你们俩还在这儿傻愣着干啥呢?不觉得冷啊?“
看着眼前被冻得鼻头通红的明艳少女,常晋柏的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方承英娃娃亲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可本着真爱无罪的原则,她甚至宁愿做妾也要圆了自己的梦,就这一股子决心就让人感慨万千,常晋柏只担心一点,那就是这姑娘可千万别一个冲动进化成病娇了,那到时候别说是他方承英了,就连他们这两个看热闹的怕是也逃不过一场浩劫喽…
跟着她的脚步进了学堂,三福和芬儿等贴身伺候的则都去了书院安排出来的偏房候着。关于让各家孩子们在书院自给自足的想法也是先皇后提出来的,当时大多数的老臣不理解也不支持,但随着后来的晚辈们被娇惯得越发不成样子,这些老顽固们也逐渐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开始试着接受先皇后的一些先进思想了。而这一现象中的最初表现,就是在于实施青少年在书院中自力更生的这一举措。
可怜到了常晋柏他们这一辈好日子已经过去了,常言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过去的书院和私塾丫鬟小厮们那都是时刻贴身侍奉的,上着课还能享受各种周到的服务,光是想想就觉得通体舒畅,那不比干巴巴地听课来得舒服多了?结果这下倒好,老一辈的不成器惹恼了更老的那一辈,害得他们如今这些孙子辈儿的不得不承受了这样的苦果,真不知道这些先辈们存在的意义除了为后世遮风挡雨以外,是不是还不小心多了一条挖好坑给后辈们往下跳啊?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朝书院正门走去,常晋柏注意到苏樱的左臂下似乎夹着什么东西,伸手指了指问道:“樱姐,你这儿藏什么呢?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呗?“
被发现了小秘密的苏樱小脸一红,连带着早已被冻红了的鼻头整张脸都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红苹果。
“哪…哪有什么东西啊?小柏你这又瞎说什么呢?哈哈哈…我是谁啊?我可是苏樱哎!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怎么可能费心巴力地给那个混小子织什么手套准备什么礼物啊?哈哈哈,真的是,小柏你可别闹了啊,把姐姐我当成什么人了?”
早就成功被常晋柏的各种新奇对话方式给洗脑了的苏樱一边强装镇定翻着白眼解释,一边下意识地再次用力夹紧了左臂,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听得两个男孩儿哑然失笑,能让高高在上的苏大小姐亲自动手帮你织手套?方承英啊方承英,你小子上辈子到底是孽做多了还是善行多了呀?
进了书院大门,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早已暴露的苏樱佯装镇定地与二人挥手告别,朝着女学的方向跑远了。常晋柏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问道:“有没有想过带她去找个大夫看看脑子?我感觉你姐的精神状态真的越来越玄幻了。”
“少来了你,那也比不上你那个疯子二姐好吧?”苏意护犊子那是出了名的,这也就是他常晋柏这么说了,若是换作别人敢这么说苏樱,苏意早就黑着一张脸过去律师函警告了。
一路来到课室,二人的身上早都被相熟的同窗用雪球做了不少的点缀。无奈今天的常晋柏状态不佳,实在没力气和他们闹腾了,一回到教师便将已经沾染了水渍的披风往供暖管上一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睛一闭继续补觉去了。
对于这位好友时不时的抽风行为,苏意见怪不怪地笑了笑,一边学着他的样子搭好了披风一边向方承英的座位上看去,却发现这会儿这小子的桌上已经堆了不少的小礼物。不得不说,如今他们三人中最受外界欢迎的就是他方承英了,为人仗义加上社牛的加成让方承英不管在哪个圈子里都能如鱼得水,用先生的话来说那就是长着一张饿不死的嘴,每年他的生辰都绝对是班里头最热闹的一天,仿佛已经成了某种约定成俗的仪式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