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摆摆手,示意他小声点,继续说:“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守卫水杉城的李校尉吧。可是,你离开西疆已经半年有余了,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幸存?眼线谁都不知道。况且,咱们总不能为了那千八百的人,再添进去成千上万吧?”
看着沈烈默不作声的样子,刘策清楚他心中不忿,于是主动转移话题:“对了,你来见陛下,是有什么要事吗?哦,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要对我讲了。”
“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沈烈淡淡道:“卑职刚刚接到吏部的通报,叛贼劳剑华,被东宫殿下任命为太子洗马。”
刘策微微一惊:“这……消息准确吗?”
沈烈沉声回答:“具体情况,还须进一步核查,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劳剑华与谢光相互勾结,也不是一天两天,出现眼下这种情况,我丝毫不意外。”
“这可是头等的大事!”刘策一把拉住沈烈,转身便往大殿那边走,同时急道:“现在陛下最惦记的,不是西疆,而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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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半年来,在内外忧患的双重压力下,圣唐帝君李成武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若不是年轻时注意保养,身体打下了一个好底子,恐怕他早已经撑持不住。
这其中,主要还是因为心累。
历代帝君千辛万苦打下的万里疆界,竟然在他这个不肖子孙的手上一朝尽丧,并且,还白白搭进去十几万圣唐将士的性命。要说心里不着急,那绝对是骗人的。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成武不知多少次跪在先帝皇兄的灵位前,偷偷哭诉自己心中的委屈与自责。
他跟皇兄讲西疆鬼漠、讲镇疆都护府、讲年劲松、讲何景明,讲各种各样的事情,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有时甚至能讲到东方泛白、雄鸡报晓。
当然,他提到最多的,还是皇太子李炳。
正如刘策对沈烈分析的那样,如果不是谢光蛊惑李炳,在关键时刻制造了震动朝野的帝都事变,进而引发后面一连串难测的状况,李成武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集结大军,派兵西征。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赶走突厥人,夺回万里西疆。
毕竟,他李成武虽然窝囊,但身体里流淌着的,也是李氏皇族的峥嵘血脉。那种傲睨天下、无所畏惧的豪情,也在内心深处蓬勃跳动!
可惜,老天爷好像在故意考验李氏皇族似的,让太子皇侄在最不应该的时候,对他生出疑戒之心,跟谢光一起打乱了皇朝的步调。尊奉圣教的帝君李成武,始终希望仁义兴国、无为而治,可奈何树欲静却风不止。
当李成武听完沈烈的报告后,忧色又加重几分。
“沈卿,你跟朕仔细的说说,那劳剑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烈神色平静如水,朗声道:“陛下,您还记得秦铸秦大人吗?”
“秦铸?朕当然记得啊。”李成武眉头微皱:“先帝在位的时候,秦爱卿就是北衙逆鳞司的首座,算是你的前任了。而且朕若是没记错的话,秦铸好像还是你的师傅,对吧?你为何会提起他呢?”
站在旁边的刘策,也跟着点了点头。他是朝中元老,自然和李成武一样,知道那位北衙逆鳞司的前任长史秦铸。
在刘策的印象中,秦铸是一个非常精明干练的人,深受两代先帝的信赖。
只听沈烈继续讲道:“陛下,您说的没错。秦大人既是臣的前任,也是臣的师傅。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还像臣的父亲一样,恩情似海。而秦大人,正是被劳剑华杀害的!在那个时候,劳剑华是秦铸最信任、最倚重的副手。”
“哦,朕想起来了!”李成武看了刘策一眼,沉声道:“劳剑华确实曾在逆鳞司供职,并且职位不低。只不过,朕继位之后,放在北衙上的心思并不算多,平时也就只有秦铸来觐见禀奏,没怎么见过那个劳剑华。”
刘策接着道:“当初秦大人遇害之事,臣也有所耳闻,但因为事涉北衙,故而所知不详。没想到,劳剑华居然是杀害逆鳞司长史的凶手。沈大人,你们手里可有什么铁证吗?”
沈烈微微颔首:“刘大人,卑职就是铁证。”
说罢,他对着的表情郁郁的李成武和略显惊愕的刘策,娓娓道来了一段令人黯然神伤的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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