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那个老军之前说什么推行屯田啊、军需自给啊,天天鼓捣庄稼啊,那都是讲给学生兵们听得。实际上,驻扎在西疆各地的都护府部队,在各国国王和百姓眼里,简直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每一年,西疆三十六国都会非常自觉的给驻军提供大量钱财和粮草,有些甚至还赠送歌姬舞姬和奴仆杂役,供镇疆军的军官们差使。
这么做没有别的原因,就一样,怕挨揍。
自打二十年前,先帝李成文一句“屠国”,数十万圣唐大军把西疆狠狠扫荡了一遍之后,三十六国便长了记性,面对这群赖在家里不走的镇疆老爷们,他们唯一能做的,唯一该做的,就是好好伺候着。
不然的话,随便给你扣上一顶“意图反叛”的帽子,转眼就是成千上万的兵马蜂拥而至,保不齐,国就没了。
起先的时候,身为大都护的何景明还曾专门告诫部下,在西疆鬼漠,不要做得太过分,咱们毕竟是占着人家的地盘,当心弄得天怒人怨,到最后不好收拾。
可是后来,由于朝中发生了“晋王之乱”,以及长达十多年的军团纷争,本来就是兼领的何大将军,也没那么多功夫去理会这支孤悬域外的兵马,只能渐渐的听之任之了。
于是乎,镇疆都护府的日子,其实过得还是蛮不错的。
不过,跟那些养尊处优的驻防军不同,飞马斥候营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战斗状态。在西疆,他们没有房屋田产、没有金银积蓄,甚至连正常的休假都没有。他们唯一有的,就是身上的使命,和风雨无阻的警戒巡逻。
飞马飞马,一身灰甲;斥候斥候,光屁股猴。
这是对飞马斥候营的另外一种评价,兄弟部队送的,形容他们满身尘土、身无分文。而“苦”这个字,也同样成为了飞马斥候们刻在自己心底里的烙印。
光荣不光荣先不说,反正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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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我想去的部队,”李江遥语气平静:“飞马斥候。”
在安西国的都护府治所里,负责分派人事的典军都尉听完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名册,抬头确认道:“你是演武堂的特等武科?”
“回禀大人,正是。”
典军都尉:“小兄弟,听哥一句劝,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个护军小校的职位,就在安西当差,条件很不错的。实在不行的话,车迟国的速援师也需要新人,你去那里,同样是小校职衔起步,用不了几年就能升……”
“大人,我只去飞马斥候营。”
“额……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典军都尉摇摇头:“唉,多好的孩子啊,偏偏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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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江遥和徐友长自官房里联袂出来,等在外面的慕容雪快步迎到跟前:“怎么样?你们分到哪儿了?”
徐友长眉头紧锁,撇了撇嘴:“李江遥去了飞马斥候营,我本来想跟着他一起的,没料到被人给搅黄了。”
“被人搅黄了?”慕容雪微微一愣:“被谁?”
“要么是我爹,要么是我叔,”徐友长嘟嘟囔囔:“他们打着老爷子的名义,提前给都护府通了气!那个管事的一见到我的名册,立马安排去了副都护张三皮的亲兵营。娘的!”
李江遥看着慕容雪:“你呢?”
慕容雪叹了一口气:“我跟老徐差不多。楼兰一处军堡,正好有个营官的缺,让我给顶了。”
徐友长难以置信:“我的天!起点这么高吗?我和李江遥都是小校而已,你上来就做营官?”
慕容雪叹了口气:“还不是家里使了钱?那座军堡的旁边,就是我们家在西疆开的最大一处商行,里面的伙计至少上百人,我在那里就跟在家没什么区别。”
说着,他望向李江遥:“兄弟,我刚才可人听说,飞马斥候不好干啊。要不我让家里想想办法,帮你调换一下?”
“还用着你家啊?”徐友长笑笑:“李江遥若是把何大统领的名头抬出来,镇疆都护府哪个地方不是他随便挑?可惜这家伙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想去飞马斥候,有啥办法?”
慕容雪剑眉微蹙:“到底为什么呀?”
“这是我师父的意思,”李江遥有意搪塞:“他说飞马斥候历练人。”
慕容雪瞧了瞧徐友长,点头道:“那好吧。既然这是何大统领的意思,想必他也为你后面的事情都考虑周全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三兄弟这回是真要分开啦。”
徐友长哈哈一笑:“嗨,你小子别那么伤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再说了,我们虽然各奔东西,但还是同在一个军团里,时不常的总能相聚。”
“但愿如此吧,”慕容雪语气幽幽:“你在安西,我在楼兰,李江遥去了亚蒙,彼此相隔不止千里,再想见上一面,不晓得何年何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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