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境中她尚且不敢全然相信这个带着一身妖邪气的男子,更何况对方直接现身在她眼前?
弦佩无辜道:“所谓来者皆是客,我好心来探望苑苑,苑苑不请我落座便罢了,竟还想将我赶出去?”
不等虞千金回答,他又做出可怜兮兮的语气:“外面风刮得如此大,我最是怕冷的,苑苑当真忍心?”
虞千金:“……”
你觉得我信吗?
她冷了脸:“不论阁下是何方神圣,还请莫再缠着我不放,我一无权二无势,不值得阁下花费如此多的心思。若阁下依旧我行我素,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虞千金面无波澜地扫了弦佩身上的着装一遍,继续道:“还有,若是冷的话,阁下还是添些衣服为好。”
当了浣剑宗的傀儡宗主以后,虞千金连生气都要顾忌身份与他人的态度,鲜少这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说完一通话只觉畅快,弦佩却是被说得哑然失笑。
他微微怔了神,合扇往书案边走来。
显然并不觉得虞千金的警告有多大的杀伤力。
只是还不等他走到书案旁侧,一道藕色的身影便朝他袭来,弦佩微眯了眼眸去分辨虞千金的动作,只觉一阵衣风被卷起,一个拳头就要落在他头上。
电光火石间,弦佩倒身退去。他速度完全不输虞千金,甚至远超其上,可千算万算,竟没料到自己会栽在繁复的衣带上。
虞千金是拳修,力气自然是极大的,可这力气不尽然是蛮力,而是巧力。
她施的力气足够抓稳衣带,但又不会把那细细的带子给扯断,反而卷着他的主人一起朝自己倒了回来。
如果弦佩不想与虞千金坦诚相见,自然也就不会硬从衣带里挣脱出去。
弦佩其实很轻易便能破了虞千金这一招,再不济,他也可以随意拈个诀用灵力托住自己。
然而恶趣味起,他偏生想试一试虞千金,便什么也不做,放任自己被扯着衣带往前倒去。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试,是试试就逝世。
看着朝自己倾倒的绝美男子,虞千金非但不怜香惜玉,反而一身血液尽数涌上拳头,对着弦佩的胸口结结实实来了一拳。
弦佩眼瞳骤缩,下意识去挡,可惜这一击实在出乎意料,饶是他再快,也还是挨了一下。
起码还保留着原来的六成力道。
随之而来的还有虞千金的声音,带着少年时的些许不驯:“跟你说过了不会客气。后悔了吗,登徒子?”
夜闯女子闺房,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被平白戏弄两次,虞千金很早就想以暴力制人,好不容易等他现出真身,欲要再朝他脸上打一下,最好直接打碎面具,露出这人的真容才好。
忽而余光瞥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虞千金一时松了力道,弦佩在眨眼间便脱离桎梏。
他挨了那一下,竟还笑得出来,颠了颠手上原本被虞千金解在案上的隐灵缚,挑唇道:“多谢苑苑手下留情,这礼物……我很喜欢。”
“添衣的心意,我收下了。”
虞千金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人,拳头捏得发硬,只是房间里佩弦的身影顷刻便消失不见,只有留在她手上的东西。
……一根衣带。
虞千金皱起眉来,直把轻飘飘的衣带扔了数尺远。
*
与此同时。
浣剑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今日是殷灵雨的生辰宴,以如今宗内对她的呼声之高,这宴会办得自然是极有排场的。
殷灵雨坐在最中央,目光到底是有意无意落在身侧。
坐在她身边的是裴闲与温暮云。
裴闲体弱的名声在外,殷灵雨本不盼他能来参宴,毕竟先前能设计让他带自己回宗已是极大的不容易。
可没想到裴闲不光来了,心情似乎还很不错。
看着裴闲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殷灵雨忍不住看他,这一看,便发觉他手里握着的东西。
月白色的……殷灵雨看不真切是什么物件,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女子身上才会有的东西。
方才明明是没有的……难道裴闲有喜欢的人?
如此一想,殷灵雨便觉支持自己的阵营损了一员,心下颇不舒服。
眼眸一转,她给裴闲满上一杯茶,才状似无意道:“咦,师兄手里的是什么法器吗?模样好奇特呀。”
话音落下,一旁的温暮云也跟着看了过来。
目光落才露出一角的月白色布料上,不知怎的,他竟心头一跳。
虞千金的东西……怎会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