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里进了个“娇滴滴”的女子本就稀奇，一听虞千金要打的尽是刀剑兵器，铁匠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你要这些做什么？”

虞千金过几日便打算开始招收弟子，因此也不隐瞒：“宗门里要用。”

“宗门？”铁匠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西面山上是有个荒废了的宗门，一时也好奇起来：“渡仙河旁边那个宗门又开啦？我听说都换了几个宗主了，最后又都搬走了……”

“是渡仙河边的那个。”虞千金补充：“后日便开。”

“还真是那个？那你们宗主胆子还真大！”铁匠说着，又皱起眉头来，“怎么让你一个姑娘家家下山来订？宗门里的男人都哪去了？你们宗主是谁，也太不靠谱了……”

虞千金：“宗门内确实还没有男子。”

她顿了顿，“宗主是我。”

铁匠正忙着手里的活计，随口应道：“哦。”

打着打着，他才渐渐回过味来，转头惊愕地看向虞千金：“你是宗主？！”

不怪他惊讶，虞千金今日未着劲装，一眼看上去与凡人女子无异，着实叫人难以想象如此一个姑娘要如何撑起一个宗门。

见虞千金点了点头，他还是不大相信：“姑娘怕是在开玩笑吧，莫不是你家亲戚开的？看你叫我打的这些东西，是个剑宗吧？”

“拳宗，也教剑法。”虞千金认真道：“阿叔若是有兴趣，后日也可以来试一试。”

铁匠的三观再度受到冲击，便连锻锤都落在了地上。

沙西镇穷，铁匠铺虽说是带了个“铺”字，可实际只是棚子下的几尺之地，人来人往的，虞千金与铁匠的对话根本就掩不住。

“姑娘，这话可乱说不得！”马上有人嗤笑她：“便是你当真是个有钱的主，想买个宗门玩玩，可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相夫教子，做这些男人该做的事情干嘛？”

那男子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虞千金女儿身的轻视，虞千金眼眸一冷，复而对他露出一个看似和善的笑容：“谁说女子不该做这些？”

“二狗，你这是看不起女人？要不是你娘十月怀胎，你今日能站在这儿吗？”有妇人帮腔。

不等男子答话，虞千金又开了口：“各位沙西镇的乡亲，拳剑门后日开宗招收弟子，不拘年岁不论男女，只要通过考核，便可记为宗门弟子。诸位若是想学剑法或是拳法防身健体，都可以过来一试。”

说罢，转头与铁匠约定好明日再来取武器，也不管身边的人是何反应，径自往人群外走。

只留一干人在原地议论纷纷，至于那个最先讥讽她的吊眼男子，则“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茎，看着虞千金的背影目光淫’邪地扯了扯领口。

这姑娘，得教训教训。

*

镇子小也有小的好处。

因着人口不过百来个，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虞千金在街边那番话很快被传开，都不用她自己宣传。

所有人都知道渡仙河边有个叫虞千金的姑娘开了个宗门，说是要教什么拳法和剑法。

尽管如此，大多数人依旧只把虞千金的话当玩笑，便是真听进去了的，也对修习之事兴趣缺缺。

毕竟镇上本就不富裕，哪有人愿意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学一身没地方用的花拳绣腿回来。

虞千金第二日去取兵器的时候，虽然也有几个人忍不住再打听几句，可问的大多也是钱财上的问题。

譬如——

“虞姑娘虞姑娘，去学剑要交多少钱啊？”

“虞姑娘，你那个拳剑门包吃包住不？”

“要是教不会给退钱吗？”

对此，虞千金一一回应：“前十个通过考核的不用交钱且包吃包住，之后的要带些粮或菜，学不会不退。”

此话一出，倒是又掀起一阵小小的讨论热潮来，不少揭不开锅的人家盘算着把孩子送到虞千金那里碰碰运气，如此便可让孩子吃上一口饱饭。

开宗前一夜。

在榻上打坐的虞千金倏然睁开眼。

屋外是虫鸣蛙叫，王二狗自以为绝对不会被发现，对着正在翻墙的三个同伴小声道：“动作快些！”

昨日一见着虞千金，他便念得心痒痒，被她呛声之后，愈发给自己那点邪念找了借口。听闻此处闹鬼，他便特意寻了三个狐朋狗友一同过来，势必要在今夜好好爽一爽。

“二狗，看好了吗？真没别人？”

王二狗早就打听好了：“放心，这山上就她一个人，嘿嘿……”

他难耐地咽了口唾沫，猫着腰往亮灯的房间走去。

这时王二狗还不知道，等待他的不是温香软玉人间天堂，而是——

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