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印堂处种下了一个心眼,届时我下山拦截若是发现你有趁机开溜的心思,心眼穿堂,你就是九条命都给交代了。”
白屏平静道:“我知道。”
殷子安复而望向远方:“怕你死得不明不白。”
半晌过后,一支马队自那山道上出现,殷子安眯眼看去,为首三人,一人尖嘴猴腮,身形短小,双手绑有钩爪,一人全身覆于黑袍之中,看不清其真容如何,而走在最前的那位则较为年长,面容白皙,体态雄伟,腰间配有玉岚山的白石玉,应该就是那白屏口中的四长老。
在几人身后有一辆拉满草秆的木马车,白月儿平躺于此。在这之后便是近十名白家的随行弟子,武道修为皆未入气。
殷子安深吸一气,持剑正欲奔下山去,却被一旁的白屏突然叫住。
“那四长老名为白锡淳,你可否留他一命?”
殷子安挑眉道:“是你白家中人?”
白屏点头。
“若是那丫头有恙,我可将你们合葬一处。”
说罢殷子安一跃而下,踏叶疾行。
……
白锡淳此行前往白家只为将那名叫吴黎的女子带回宗门,起初听闻这女子身中白微刺毒,即便是调养了一些日子,只要这毒性未曾根除,行气终归会受其影响,那么此番收押此人本不该出那般变故……
回想起前几日来到白家的遭遇,白锡淳免不了一阵心悸,当他推开那位名叫吴黎的姑娘的房门时,大致已经猜到后者有了逃跑的意图,不过山中道路曲折,不到一刻白锡淳便带着白家众人在后山剑坪上将白月儿给团团围住。后者那时神情坚毅,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一丝惨然,这在白锡淳眼中无异于是那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束手就擒的结果。
然而就在白锡淳放松警惕,正欲命弟子上前将其击晕带之时,一枚飞叶擦身而过,竟是将白锡淳那一身横练的右肩划出一道血口。此番若是白锡淳躲闪不及,这一枚飞叶便可直取其心口,使其当场毙命。而这也得多亏白屏此前留下的后手,留了个心眼封住白月儿体内窍穴,这才使得白月儿这一式平白无奇的十八拈功夫没有任何气机依托,竟是一叶出手,便破了那白锡淳练了一辈子的外家筋骨。
原本白月儿见此招未曾得手,已做好搏命破开紫檀玉石俱焚的准备,然而早有准备的白锡淳这一次再也没给她这个气机流转的机会,不得不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来到其身后,一掌将其击晕,这才将其顺利带出白家。
观者无意,只道这不识好歹的女子事到临头还要拼死一搏,然而一路上白锡淳每每忆起那个瞬间,皆是一阵冷汗。
“这便是可谓之天下第一的杀人技么。”
一路无话,直到一道瘦高的黑袍人影拦住去路。
白锡淳尚未得知走马坡一战玉岚山的失利,但也隐隐猜得这前往平遥城的路上会有人出手拦截,不然何必让自己这个玉岚山四长老亲自带着两位一阳境的外家客卿沿途护送,只是白锡淳没料到来者竟是自负到孤身一人一剑,是全然未将这玉岚山放在眼中不成?
殷子安毫无废话,直言道:“把那丫头留下。”
白锡淳见殷子安年纪不大,言语间满是轻蔑之意:“这位小友是来说笑的不成?老夫玉岚山白锡淳,奉命收押此人,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将其带走的?”
殷子安接下来一句话问的白锡淳云山雾罩。
“她可还活着?”
“当然活着。”
殷子安拔剑道:“你我打一场,我赢了,你把丫头留下。”
白锡淳眉头微皱,似是察觉到眼前这人的蛮横无理,但不过眨眼间,白锡淳便领教到何为真正的目中无人。
只见得黑袍剑客说罢脚下一旋,当即消失在原地。白锡淳双瞳骤缩,双腿猛地下沉,竟是将那座下马匹压跪下去,继而整个人也同时消失,不过顷刻之间,二人同时与半空中现身,只不过已是拳剑相争。
白锡淳练了一辈子外家横练功夫,自认辅以入气后的雄浑气机,足以摧石断刃。对上这寻常刀剑,白锡淳自认可做到毫发无伤。
初次交手,不过寥寥几个回合,二人随即退出圈外,白锡淳有些惊奇于眼前这黑袍剑客年纪轻轻,修为却是不低,在方才与自己的那一轮短暂交手中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经过这几回合下来殷子安也知晓了这白锡淳练的一身筋骨,倒还算是扎实,只不过那拳法招式却是落了下乘,这倒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你是白原的师父?”
白锡淳神情一愣,道:“你怎知他是我弟子?”
殷子安心中了然,但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下去,于是剑锋一横,立即展开第二轮攻势。
白锡淳正捉摸不透此人与白原有何关系,只见得一道剑芒闪过,白锡淳只得仓促应对,不过眨眼间,那剑锋已然指向自己咽喉!
见那白锡淳面不改色,殷子安似是看破其心中所想,轻声说道:“觉得我破不开你横练是吗?”
方才一招白锡淳着实有些震撼于眼前这无名剑客的诡谲剑招,竟是连道残影也未曾见到便已将剑锋置于自己要害之处,然而若是仅凭于此就想取得自己项上人头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自己这一身铜头铁臂,就连那可用剑气杀人于无形的三长老遇上也是头痛不已,眼前这不过二十出头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莫非真是这般心比天高?不想到殷子安紧接下来的这句话,又当即将白锡淳的神经拉满,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天人手段,可破自己一身横练?
“你以为我要寻你气门不成?”
殷子安平平一剑挥出,白锡淳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那剑锋竟是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血口!
“我不杀你,给我让开。”
白锡淳怔在原地,惊骇得无以复加。
在其身后,一直位于马上旁观的两名玉岚山外家客卿此时终于有了动作,那名手上绑有钩爪
的瘦小男子率先出手,如臂猿一般攀附在一旁的老树上,继而居高一跃冲向殷子安,手上钩爪正对其双目。
殷子安一剑挥出挡开瘦小男子的攻势,继而身形后退三步。那名黑衣斗篷下的人张开双手,自那黑蓬下传出阵阵怪异之声,随即林中传出阵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片刻之后,无数条赤色巨蟒自那林中现出身形,将那孤身一人的殷子安团团围住,正吐着猩红的信子。这数不清的巨蟒的吐信声在林中汇成一片,听得不远处的白家弟子一阵头皮发麻。
殷子安眼神轻蔑,手持长剑毫无惧色。
南疆巫术,曾被殷子安评在九品之外。鸟蛇虫鱼,如何与人道争天命?
那斗篷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阴森可怖。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民国奇人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