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摇头:“她是参横斗转之辈,纵然会为情所困,也不会自毁长城。”
供状应该在莫聆风被天下人所指、酷刑、威逼之下,送到御案,而非她自毁长城。
雪越下越急。
冒着风雪赶路的驿骑转瞬已至京都,马蹄声击破落雪声,响彻京都大街,马背上“马上飞递”的小旗猎猎作响。
雪粒如砂石,扑向递人面上,递人一手攥紧辔头,一手抽动马鞭,伏在马背上,直奔禁宫,已经下钥的禁宫,巍峨如山,庞大沉默。
在禁军怒喝声中,递人滚鞍下马,两条站立不住,跪倒在地:“八、八百里......急......”
递人手冻的发白僵直,去解背上文书袋,手指笨拙,怎么也解不开,最后拽着绳结,埋头用牙齿咬开,将文书袋交给禁军:“边关急递!”
文政殿中,皇帝想到莫聆风纵然提前在宽州排兵布阵,又有谭旋在堡寨监察,出不了乱子,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
“既有供状在此,立刻传朕旨意,三司立刻结案,赐鸩酒......”
殿外脚步声“踏踏”作响,打断皇帝思绪,皇帝拧眉望向殿门,心中那一层隐忧,竟随脚步声放大,让他有了不详之感。
张供奉轻手轻脚走出风帘,来到殿门前,两个小内侍立刻向上顶住殿门,无声推开沉重殿。
他迈过门槛,立在幽暗的冰天雪地里,打了个寒颤,呼出一大团白气。
不等寒气散去,一个内侍双手捧着文书,跑上丹墀:“供奉,是边关军情。”
张供奉一眼便看到文书上插有鸟羽,写有“飞递”字样,知是羽檄,片刻不敢耽搁,接在手里,折回殿中,快步走向皇帝:“陛下,是羽檄。”
皇帝心中本就不安,接过来拆开,从头看到尾,看过后,一只手哆嗦不止,两肋之间仿佛是岔了气,一股剧痛袭来,当即闷哼一声:“快......放她......”
一句话未说完,皇帝一头向后栽倒,手中军情抛在地上,成为不详的铁证。
“陛下!”张供奉惊的大叫,“陛下!快传太医!”
魏王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去扶皇帝,一边低头扫一眼地上急报,只见中间写着“金虏一千,备器械牛马,登城纵火,虽合军死守,然贼兵凶悍奸猾,出乎意料,兼堡寨将少兵伤......”
他心头登时“咯噔”一下,再看谭旋所写,请陛下“遣胆识绝人之辈,统帅大军”之言,忽然恍然大悟。
这便是莫聆风的脱身之计。
谭旋驱使不动堡寨士兵,以至一千金虏都抵抗不住,兵败如山倒,朝中除莫聆风外,竟无人堪使。
文政殿纷乱起来,众内侍颠来倒去奔走,魏王随张供奉将皇帝安置在床上后,便遣人去请皇后,同时走出文政殿,站在廊下,不顾风寒雪冷,寸步不离殿门。
太医院中众太医提着药箱奔来,地上湿滑,一位太医脚下一滑,“砰”一声摔倒在地,药箱飞出去,磕在望柱上,立刻敞开大嘴,把里面的脉枕等物吐了一地。
其余太医都已入殿,一位内侍上前将这位太医扶起,两人分头捡拾地上散落之物,太医瘸着腿,拎起药箱,衣冠已是不整,不能入内,正要出去更换,魏王忽然出声:“李御医且住,就在廊下等候,勿出文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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