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查一股风似的刮了出去,又刮回来,气喘吁吁,带来一小碗沙糖。
在这期间,游牧卿狼吞虎咽,两口一个蒸饼,见缝插针吃一筷子咸菜,风卷残云,吃掉五个蒸饼和一碟半咸菜,齁的把茶水一饮而尽。
沙糖放到桌上,他顺势捏起来一点丢进嘴里,随后舔了舔手指。
傅严看完矮小饕餮进食,再看莫聆风,莫聆风吃的八风不动,拿蒸饼蘸沙糖吃,吃完一个,喝两口茶,再吃一个。
傅严看着,没能从莫聆风身上看到慌乱和破绽,反倒没出息的看出了口水,悄悄咽下一大口唾沫,一时岔气,让口水呛的猛咳起来。
他连忙掩面起身,故作镇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咳,走出狱房,外面寒风吹的“扑啦啦”作响,越发吹的他对蒸饼蘸沙糖垂涎三尺。
回到前堂值房,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食欲,眯起眼睛,认为还是得从邬瑾身上着手。
邬瑾有父母兄弟,他自己不怕死,难道不怕牵连他的家人?
只是他的家人远在宽州,要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震慑他?
一边想,他一边走出御史台,看了看发青的天色,吩咐随从:“备轿,去王府。”
夜色一点点侵吞天光,御史台早早挂起灯笼,等到灯火也无法驱散胶着的暗夜时,莫聆风在精舍中活动了一下手脚,低声道:“武德司的人在不在?”
“不在。”
“刀。”
游牧卿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尖刀,解开刀锋上缠绕的白色细布,将刀交给莫聆风——他只是这场阴谋中不起眼的角色,藏一把刀,不在话下。
莫聆风接在手中,轻轻一晃,刀锋立刻发出清越孤冷之声,刀刃上,映着她半截脸孔,略一动,面庞随之扭动、拉长、模糊,化作怪异光影。
她将尖刀插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小报已经在火盆里化作灰烬,但她记得上面的每一个字。
报上邬瑾,凭一己之力,所向披靡,劈开了国朝的伪善面目,也免她在御史台中受辱——此时她本应该在受刑,邬瑾的奏本,让朝局变得莫测起来,御史台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是赵世恒,不是祁畅,他有浩然之气,有风骨,有气节,有自己的道。
她要去看看这个人,如同她穿越暴风雪那一次。
游牧卿打开精舍门,外面守着两个狱吏,昏昏沉沉,哈欠连天,听到门响,连忙抖擞精神,左手按住腰侧佩刀,右手按住刀柄。
“将军要净手,”游牧卿走出来,打个哈欠,“劳烦二位关门。”
莫聆风是女子,他是男子,回避已不是第一次,狱吏并未多想,两人齐齐转身,一人勾住一个铜环,正要将门扇拉上,脖颈后方忽然一痛,随后两眼发黑,软倒在地。
莫聆风走出来,内心急迫,一脚踩在狱吏手上,走入灯火摇晃的甬道。
她来时,御史台狱还空荡着,只有阴暗气味,不过一个日夜,甬道里就蓄积起腥气,混合着刺鼻药味,另有便溺之气,藏在这二者之中,让人难以忍受。
除此之外,潮湿之气也阵阵往上涌,细如牛毛,跗骨蚀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