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聆风环顾四周,只看到一把椅子,便走到屏风后头去,见里面陈设的也很简朴,墙边放着一张榻,榻上被褥方方正正印着几道折痕,可见是刚铺上去的。
榻前一张椅子,一张方桌,上面摆放着茶点。
邬瑾不进去,在屏风外道:“西隔间还有一张榻,殷南可以睡。”
莫聆风将椅子搬了出来,放到桌案前,笑道:“请坐。”
等邬瑾坐下,她也随之坐下,取出埙,吹给邬瑾听。
邬瑾注视着莫聆风,耳边听着埙声,只感觉长路漫漫,能与莫聆风相伴,便是幸事,就这样坐在一起听埙,纵然千万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府上仆人年纪虽老,耳朵却不聋,忽然听到埙声,越听越觉得寒入骨髓,问殷南:“闹鬼了这是。”
殷南抱着干草丢到地上,面无表情解释:“是我们姑娘在吹埙。”
老仆举着油灯,打了个寒颤:“没听说过。”
他忽然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天,这不会是吹给我们邬相公听吧。”
殷南一板一眼回答:“他爱听。”
老仆满脸狐疑:“爱听?”
他放下油灯,叉过来一些干草:“不可能,邬相公连琴都不听,刚来的时候,别人请他去听琴,他都不去,这鬼哭狼嚎的,他不可能爱听。”
殷南再一次学习了殷北的话:“你懂个屁。”
老仆人并不在意殷南的粗鲁,正色道:“你们姑娘是不是私奔来的?”
殷南从鼻孔里哼出来两道冷气:“姓邬的想的美!”
老仆自顾自猜测:“邬相公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他有暗疾,没想到是有心上人了。”
随即他又嘟囔一句:“这么大的官,还娶不到心上人,还不如我这老头。”
殷南还是那句老话:“你懂个屁。”
喂完马,老仆无力欣赏这等音色,匆匆回去睡觉,殷南回到书房外,沉默等候。
不到四刻钟,邬瑾便走了出来:“她在东隔间,你住西隔间,放心睡,这里安全。”
这里不仅安全,还很安静,殷南一觉睡到卯时,醒来时天还未亮,起来往窗边一站,察觉到外面有人,推开窗看时,就见邬瑾穿戴的整整齐齐,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他听到开窗的声音,抬头看向殷南,竖起食指,以示噤声。
殷南“啪”的把窗户关了,心想:“牢头都没看这么严。”
与此同时,莫聆风也醒来了,殷南听到动静走过去,莫聆风已经坐到了床边:“什么时辰了?”
殷南回答:“不知道,我问问姓邬的。”
“邬瑾在外面?”莫聆风穿上外衫,趿拉着鞋,走到书案边,推开窗往外看,果真见到了邬瑾。
邬瑾的皂色幞头上泛着一层湿意,露在外面的鬓角也潮湿着,一张脸冻的发青,看见莫聆风,微微一笑:“刚卯时。”
莫聆风人还没精神,迷迷糊糊跟着笑:“你怎么这么早?”
“我做了个噩梦,就早早醒来了,”邬瑾走到窗外石阶下,伸手摸了摸莫聆风的脸,“李大夫的膏药,果然见效。”
“什么梦?”
“梦到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