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偷偷去乡下招了。”
她的娘子军,招摇过市,世人皆知,既是她手中利器,也是一个幌子。
没人知道游牧卿和殷南,在田野乡间招兵买马——她要招的是在乡间劳作的壮劳力,无论男女。
壮劳力才能打仗,乡下人才足够服从命令,若是识字,更好不过。
去年两料未收,县、乡之中,无数佃农流离失所,正是招兵的时候。
“如何了?”
“很好,这些人以后会是精兵,”莫聆风忽然一笑,“种家庆有个孙子,也要参军,但是不肯跟着种家庆,要到我的军营中来,把种家庆的鼻子都气歪了。”
“哦?”邬瑾将两个手肘支在桌上,十指交叉在下巴处,似笑非笑,“种将军的子孙,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吧?”
“种韬?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切磋过?”
“我刚进堡寨的时候,他可没少打我,后来就打不过我了,他想来,我可不一定想要,要也是看在种将军的份上。”
“种将军也是名将,他不跟着自己祖父,反而要跟着你,必定认为你所治之军,有过人之处。”
“那倒不是,他想让我嫁给他。”
邬瑾一时哑然,幸而没有喝茶,否则一口水都要喷出去,又将种韬二字深深刻在心头,不再多问,反道:“你的埙呢,吹一曲我听吧。”
莫聆风立刻来了兴致,取出随身所带的埙,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吹完后,她问邬瑾:“怎么样?”
邬瑾点头:“好。”
莫聆风忍着笑:“那我明天还吹给你听。”
邬瑾很爽快的点头:“行。”
第二天,邬瑾果然又来听她吹埙,听过之后,他前往山野居看账本,莫聆风在二堂陪莫千澜,不出门,府上悄然无声,直到下午冯范前来。
冯范带着满肚子的怒气冲冲而来,要质问莫聆风是不是打算造反!
如今镇戎军只剩下一万八千人,在战事的大清洗下,种家庆成了大军都统制,辖制整个堡寨,而莫聆风顶着一个娘子军都头的实职,实际上却领着一路的军马——足足五千人。
这一路军马,自立军号,由莫家供奉,堡寨中将领,皆是心知肚明,只是如今战事频频,正是要人之际,他们不能动,也不敢动罢了。
招兵买马迫在眉睫,而此次种家庆也有辖制莫聆风之意——镇戎军满编,自然就可以压制莫聆风。
若是再不压制,莫聆风将镇戎军吞噬殆尽,战事岂非是她说胜就胜,她说败就败?
种家庆甚至不能一封密信,将她抛去给皇帝——届时堡寨哗变,金虏趁虚而入,终究是国朝之痛。
再者,莫聆风坐大至此,他们也难逃干系,皇帝难道就能饶了他们?
从莫聆风入堡寨起,她就夹缝生存,从无数的顾虑中杀出来一条血路,等众人再要处置她时,竟已经是不能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