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聆风知道不好走,但还是要追。
莫家军,不能只带回去开远堡那些同胞的人头,却连一个敌首都未斩杀。
堡寨中,还未曾有过这样的笑话。
她莫家军也不能有这样两手空空的战绩——还不够,她现在有的还远远不够,开春之后,她要招兵买马,要占据堡寨半壁江山,要吞噬镇戎军,不光要有银子,还要有赫赫的战功。
“金虏能走,我们也能走。”
莫聆风很冷静,眼睛里带着寒意,右手折着马鞭,用力在左手手心敲了一敲,随后伸手一指殷南:“你领步军营。”
她看向前往横山的那一条路:“你们从这里往上围。”
“是!”殷南大声应下,抬手一挥手中军旗,步军营士兵立刻跟上。
步军营男、女各分两列,男兵存着一股不能输给娘子军的傲气,娘子军带着一抹必须要压倒男兵的肃然,踏碎琼玉,杀气翻腾,互不相让,直奔横山而去。
小窦眼巴巴看着殷南走了,很想跟上去,目光还没收回来,耳中就传来莫聆风的声音:“窦兰花!”
小窦含羞带臊地答应一声。
莫聆风看向西边:“马军营随我踏过葫芦河,过怀远寨,从张家堡包抄横山!”
“是。”
开远堡就在葫芦河边,葫芦河只是一条小河,远不如朔河宽阔,轻而易举便能跨越,
过了葫芦河,就是怀远堡,从怀远堡向再次废弃的张家堡走,骑马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到横山脚下。
夜深,而且静,马蹄踩在积雪中,发出“咯吱”的声音,到了葫芦河,葫芦河冻的硬实,人能过,马蹄却打滑,莫聆风当机立断下马,步行过河。
夜色越发暗了下来,寒风吹着粗糙的雪粒子打在人脸上,俨然也成了一场敌袭,莫聆风攥紧手中长刀,默不吭声,只是快走。
行军的脚步声惊动了怀远寨中驻扎的士兵,一位指挥使带领弓手站在堡头上,看到了小窦高高举起不断翻飞的莫字军旗,连忙让士兵收了弓箭。
游牧卿飞奔上前,借用战马,怀远寨中指挥使应允,不仅借出了战马,还派出人手,过河去放马。
通往横山的小道,黝黑狭长,再次废弃的张家堡与这种寂静一起,蔓延到人的心里,莫聆风领着队伍在黑暗中沉默奔驰,仿佛是疾行的幽灵。
纷飞的大雪和没过人小腿的积雪吞没了他们的呼吸声,每过四刻钟,他们便翻身下马,步行向前,活动开冻僵了的手脚,再重新上马。
和莫聆风算的一样,他们在一个时辰后到达横山山脚。
山脚白雪茫茫,莫聆风立在雪地中,让士兵围住横山,列成一个横排,手持利刃,往上围剿。
横山寂静,没有虫鸣鸟叫,走在背风处时,更是连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只有雪片簌簌落地,以及脚陷在积雪中,发出的“咯吱”声。
一营之兵,以合围扫荡之势往上走,走到风口时,狂风夹杂着雪片铺天盖地而来,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如此往上攀爬了两里路,一个士兵忽然一跃而起,冲向前方,扬手便是一刀。
血在夜里也变成一种暗而粘稠的颜色,落在地上,立刻冻结,一个金人无声无息倒在雪地中,紧接着,周围士兵接二连三动作,又有三个金人,在即将逃出横山之际,被伏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