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北放下莫千澜,和游牧卿一起护在他身前,莫千澜只见殷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已是肝胆俱裂,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瞪着前方,让游牧卿和殷北“快去”。
殷北不敢离开莫千澜,游牧卿则是一跃而起,去斩杀埋伏在左侧的弩手。
莫千澜眼中瞪出了血丝,眼看着莫聆风左手挽着赵世恒艰难前行,快到自己跟前时,右手长长伸过来,要牵住他一起逃命。
“哥哥……”
就在此时,又是几寒芒射来,莫千澜的气息在一瞬间凝滞在喉咙里,甚至没有察觉到一支箭奔向自己,直直看着那一点寒光靠近了莫聆风。
“阿尨!”
耳畔传来“铛”的一声重响,是殷北击落掉了身侧的箭,随后他看到赵世恒猛地扑到莫聆风背上,挡住了莫聆风的脊背。
眨眼之间,弩箭旋转没入赵世恒后背,血从他的襕衫上一点点透出来,很快就淌的到处都是。
左侧箭势已停,右侧却仍是未缓,殷北厉声道:“阿南,去右边,杀弩手!这里我顶着!”
殷南立刻跃去右侧,殷北横刀在莫家兄妹身前,眼见游牧卿提刀归来,便把莫家兄妹紧紧护在身前,以肉身为盾,拥着他们脱出埋伏圈。
很快,殷南杀了弩手归来,左臂鲜血淋漓,来势汹汹的弩箭终于停下,山下的厮杀还未停,但山上已经陷入一片死寂。
“伯伯!”莫聆风看着倒在地上的赵世恒,大喊一声,莫千澜脑子里也是“嗡”的一声,站立不稳。
莫千澜勉力支撑住自己:“去横山堡!治伤!”
游牧卿一把将赵世恒背在背上,一鼓作气往上冲,他身后是满地鲜血,树林里、山道上都倒伏着尸体,冯范一行只剩下他和张供奉两人还活着,互相搀扶着,也没命似的往上奔。
横山堡没有军医,只有一些平常的伤药,就连人都没几个。
学子们示警之后,教谕便已经迅速将他们带离,学子们嚷嚷着忠心报国,教谕们却是很有自知之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了战场,不仅不能奋勇杀敌,还会吓得屁滚尿流,给将士们徒增烦恼。
横山堡中零星守山的士兵,见到莫千澜一行人,连忙开门,又翻箱倒柜去找伤药。
游牧卿一脚踹开一间屋门,背着赵世恒快步走到床边,将他趴放在床上,然后没了办法。
埋伏的弩手用的是臂弩,箭没进去很深,几乎要从赵世恒前胸穿过来。
莫千澜两腿一软,几乎栽倒在地,语气勉强平静着,不许自己哆嗦,跪坐到床边,用手颤颤巍巍去抹赵世恒唇边血迹:“世恒,没事,这就去叫李一贴来,殷北!”
“不用,都这样了,活不了,”赵世恒也撑着一口气,“是报应。”
他谋划了济州一事,害人无数,又搅乱和谈,更是让边关狼烟不停,不知有多少人要埋骨于此,所以这是报应。
他眼前一片朦胧,然而还是能看到惊慌的莫聆风。
小耗子似的小婴儿,已经长到这样大了。
“聆风……阿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