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牵手的动作为何如此的自然?
刚刚是她烫着情急之下握了她的手,可这会儿……
她视线一直盯着两只手,屠安不是个唐突之人,是不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软了的态度的缘故?
再次进了屋,屠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子,打开抹了点儿乳白色的膏体轻轻的摸在苗苗手上微红的地方。
上手微凉,闻着有股清淡的薄荷香。
苗苗忍不住问道:
“这药膏是?”是什么药膏?
屠安一边给她抹药,一边开口。“我今日特意去买的,摸在伤处好的快些。”
苗苗听了,忍不住微微蹙眉,担心的问道:
“特意买的?你受伤了吗?”
她眼底的关心,让他心口暖暖的,他柔声道:
“冬日里天冷,你手背上落下了不少的冻伤疤痕,这是给你的。”
给她的?
他怎么知道她受伤有冻伤的?
难道是昨日?她给他打水的时候,两人短暂的接触,他就留意到了吗?
苗苗今日一颗心是不停的被他触动,她直直的盯着他问。
“你是因为我,所以上街特意给我买的?”
屠安没有说话,只低头轻轻吹了吹那伤,让药膏干的快一点。
苗苗明白他是特意给她买的药,鼻子一酸,低低开口。
“谢谢。”
天已经黑的瞧不清人影了,四下已经安静,只听得见村里的狗吠声。
屠安一直握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她家。
门口的菜篮子还稳稳的放着,这个人是傍晚的时候又过来给她送饭,没瞧见她,以为她有想不开又要投河,所以才会那般气急吼她吧。
苗苗站在门口,对着叮嘱她记得把饭菜和汤热了再吃的男人,小声喊道:
“屠大哥。”
屠安话口一顿,嗯了一声。
“这几日总是麻烦你,屠大哥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帮你做些事,像煮煮饭洗洗衣服我都可以。”
屠安看她说着说着低下头头,辨不清她具体说了什么,但洗衣服这点他侧着头是瞧清楚了。
他眼神柔和,低声问。
“你今日是不是去过我那边?”
苗苗没等到他回答,却被反问,愣愣的点头。
“嗯,我拿篮子过去。”
屠安喉结滚动,声音更低了。“院儿里的衣服……”是你吗?
苗苗微微点头。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现在能做的事也只有这些。”
她穿过他的衣服,还给他洗过衣服,屠安心头热热的,斟酌着与她说。
“那……以后我的衣物就累着你了,可好?”以后,他负责打猎,她负责理家。
苗苗只以为他是同意她帮忙,松了口气,笑着点头。
屠安的这份恩情,她不做点什么,当真是受之不安。
第二日,苗苗才明白,屠安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她刚起来不久,打算提着自己的衣服去河边,想着一会儿顺便去拿了屠安的一起洗。
之前上门给她说媒的那个媒婆上门了,不仅是她,还有屠安。
屠安传了一身半新的衣服,束着发,带着两只公鸡,红封包裹的两包糖,两条巴掌宽的肥瘦相间的猪肉,两吊银钱,以及其他零零总总的,一堆东西。
最重要的是,还有苗苗的两身衣服,大红色的,崭新的衣服。
苗苗只听见提亲两个字人都蒙了。
屋子外面很快围了不少人,大人,小孩儿。
有平时和他打招呼热情的叔婶们,接济过她的长辈们,随和的同辈,都是一脸笑呵呵的,一句一句的恭喜,让苗苗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就稀里糊涂的,等人散了之后,瞧着屋里的东西,方才知道,她和屠安这回不是口头上的什么婚约了,而是彻底定下了。
不仅定下了,婚事日子都定了,赶着三日后的好日子,这个日子,还是村长给他们圈的日子。
苗苗本想找屠安问清楚这件事,但,也不知哪个长辈提了一句,说什么过几日要大婚了,婚事前按照习俗新人两个不便见面。
虽然农村里不拘束,但到底新人避讳一些没坏处。
苗苗这份复杂的心思,一直维持到当天晚上。
晚上,她睡不着。
听着外面风吹着竹林呼呼的声音,虫子趴在草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眼睛盯着床前不远处的两只时不时扑腾一下的公鸡。
这鸡,昨日.她在屠安厨房里瞧见过。
当时还纳闷,明明前几日都没有见着有,昨儿就有了。
昨日,他应该是专门去了镇上,买了这些东西。
昨晚,他说以后我的衣物就累着你了,原来是这层关系。
原来,他早几日说把婚事办了,不是说着玩儿的。
外面风声有点大,惹得两只鸡突然惊着,咯咯咯的直叫唤。
在夜里,这声音格外的清晰。
以至于,苗苗都没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直到有敲门声传来,外面一声低低的“苗娘”。
苗苗一扯被子,快速的穿了鞋子下地。
屠安站在门外,手里提着半袋子的粮食。
见着穿着中衣就跑出来开门的人儿,他蹙眉,放下手里的带子,别开眼推着她进屋,半拢着门,隔着门缝儿与她道:
“外面冷,我说句话就走。就是记着你这里没有喂鸡的粮食,给你提了些过来。”
说完,屠安就准备离开。
那哪成?苗苗本来就有话问屠安的。
他要这么走了,她不得憋着这份疑惑等个好几日?
苗苗再次开了门,深吸一口气。
“我也有话与你说,你先进来。”
进去?
三更半夜的,她刚才那模样是歇下了,她让他进她的屋?
但,苗苗眼底的坚持,让屠安为自己找了进去的借口。
门口冷,不是说话的地方。
再说,不进去,隔着门他未必能与她正常交谈。
不过,进屋前,他道:
“天冷……你……”
说着,他别开眼。
苗苗方才反应过来她只着了中衣。
她匆匆留下一句等等,慌慌张张的跑到床边找衣服,手脚都不怎么利索。
苗苗匆匆穿好,这才再次走到门边,红着脸拉开门。
屋子很小,屠安这么大个的人一进去,显得拥挤。
苗苗搬了个板凳让他坐,站在他两步之外。
屠安进屋后没四处打量,只眼神盯着苗娘的唇,轻轻颔首,双手握拳,放在膝前,背脊笔直。
虽他面色板正,苗苗竟也能瞧出他有些紧张。
苗苗其实也紧张,毕竟孤男寡女的,这时候他二人本不该见面。
可她必须与他谈一谈,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为什么?”
屠安疑惑的盯着她。
苗苗轻抿着唇,低声轻语。
“我俩之前议亲时,屠大哥是拒绝了的。可我一落水,你便转了态度,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落水因你而起,心生愧疚,怕我再次想不开,方才决定把我当成你的责任。”
她语声虽低,但言语中确是肯定之音。
她也瞧着他的面色,瞧着他并未否定,心下微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