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话? 他尴尬一笑:“实不相瞒,此次我是去海拉尔上任,交涉局你听过吗?” 赵传薪眼中精芒一闪:“略有耳闻。” 张寿增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对俄交涉局。” “略有耳闻。” “知道吗,朝廷在满-洲里站旁,新设一胪滨府。我将任胪滨府的对俄交涉局总办,兼勘界事务。” “略有耳闻。” “……”张寿增无语:“怎么什么事你都有耳闻?有你没耳闻的么?” 这些也不算秘密,因为相关官印和文书具已下达,板上钉钉,没有疑问。 若是他处、他人,事情或许早已公开。 可这次,清廷对外只字未提,只有当地的官员知道。 赵传薪哈哈一笑:“我未曾耳闻的是,鹤岩兄和知府谁大?鹤岩兄与新任知府关系如何?” 张寿增愣了愣:“这……自然知府大。关系吗,便要看新任知府了。” 赵传薪笑了笑,没有继续。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张寿增就是胪滨府的新任对俄交涉局总办,那就是清廷派来掣肘他的。 双方其实是“敌对”关系。 但赵传薪发现,这个张寿增本质上并非恶人,非常健谈。 就是嘴巴大了点。 能说会道的人,总是忍不住说,这也很正常。 赵传薪对胪滨府的事避而不谈,反而问了些张寿增在其它处任职时的作为和功绩。 边务、内务、外交、财政,此人都颇有见地。 就是现在太年轻,手段稚嫩,做事偏理想化。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即张寿增还没有成为官油子,尚且为可造之材。 赵传薪旁敲侧击了许多,可张寿增每次问及他的事情,他就打太极,将话题岔开。 直到分开,张寿增也没搞明白赵传薪底细。 这趟车漫长、枯燥。 几乎让赵传薪失去耐心。 直走了接近五十个小时。 姚冰因为年龄原因,怕是感受最浅。 因为赵传薪变着花样给他做玩具,从木头刀剑,到可以活动关节的金属小人,甚至还造了个带有轴承的小车…… 还有纸笔,任意涂鸦。 赵传薪还会给他画些能想起来的动植物,给他讲解这些生物的产地和特点,算是寓教于乐。 有时候,连丽贝卡·莱维都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 “这是帝企鹅,它生长在南极,站起来比伱们都高,更比你们重,它们吃虾和螃蟹,也吃鱿鱼和小鱼……” 赵传薪小课堂,可不光是姚冰与丽贝卡·莱维听课。 旁边还有俩洋人小孩,四个洋人,一堆脑袋聚集,目不转睛的看着听着。 姚冰立即问:“师父,俺能打过它们吗?” “这个,它们脾气暴躁,你现在怕是打不过哦。” 那个洋人小女孩,用蹩脚的汉语问:“先生,南极在哪?” 赵传薪在纸上又画了个圆,草草区分海洋和几块大陆。 他分别指着几处说:“你看,我们在这里,而南极在这里,地球围着一个中轴自转,轴的两级,分别叫南极和北极。别的地方离太阳都很近,唯独这两处距离太阳远,所以很冷……” 之所以赵传薪的小课堂能吸引这么多人,正是因为,无论旁人问什么,赵传薪都能随手画,随手作答。 画的极快,答的随意,信手拈来,仿佛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文。 另一个洋人男孩问:“先生,鱿鱼是什么鱼?” 赵传薪新拿一张纸,随手画出鱿鱼:“这就是鱿鱼,一种软体动物,软趴趴的,会喷墨。” 姚冰马上问:“师父,鱿鱼好吃吗?” “要用铁板烤,撒上盐、糖、生抽、甜面酱、孜然……” 姚冰精英的哈喇子立刻从嘴角出现。 丽贝卡·莱维忍不住笑,拿手帕给他擦拭掉。 “师父,俺想吃!” 那洋人小男孩也说:“俺也想吃……” 洋人小女孩:“俺也想吃……” 周围人哄笑。 一个洋人忍不住说:“先生,你真是博学,没有能难得倒你的问题。” 赵传薪认真点头:“你说的没错,在下一岁识千字,三岁赋诗,五岁做文章,十岁熟读诸子百家,古人形容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正是描述我这样的人……” “……”洋人:“我读书少,先生,你可不要骗我,我没听说过这样的天才……” “少见多怪。”赵传薪嗤之以鼻:“不光是才学,在下还精通武学。三岁闻鸡起舞,五岁便能越阶打十个半大孩子,十岁时手撕鬼子,二十岁世间再无敌手。如今,我的功力已臻化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种境界我已经到了炼神还虚。我给你看一手三分归元气你就懂了!” 说罢,赵传薪摊掌,桌上水杯内一团水涌出,在掌心凝聚。 赵传薪张嘴,水团入口,“咕咚”咽下! 周围落针可闻。 姚冰大喊:“师父,俺要学!” “你?你先老实的炼精化气。现在知道为师的厉害了吧?” 那个洋人好悬跪了:“先生,我,我可以学吗?” “你?你不行,没那个慧根知道吗?” 洋人小女孩眼睛眨啊眨,问:“先生,我有慧根吗?” “你慧根倒是有了,但没灵根。” 洋人小男孩看看姚冰,再看看自己,有些不服气:“先生,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灵根?” 赵传薪说:“你们伸手,每当我发功,谁能感觉到掌心灼热,谁就有灵根。” 小男孩第一个伸手。 赵传薪装模作样发功,小男孩一无所察。 失望便爬了满脸。 小女孩自告奋勇:“我来,我来……” 然而也什么都没感觉到。 姚冰伸手,赵传薪暗自催动旧神坩埚烙印。 姚冰一缩手:“师父,烫!” “很好,我徒姚冰有武圣之姿……” 姚冰大喜,掐腰说:“俺才是最厉害的!” 周围人:“……” 那个洋人鸡贼,眨眨眼说:“这不公平,万一他装作烫手呢?” 赵传薪不屑,掏出烟,打了个响指,烟头变得猩红冒烟。 “看到了吧,这根烟都比你有灵根。” 洋人:“……” 没乐子,赵传薪就找乐子。 时间就过的快些。 总算到了海拉尔。 有半数人下车。 另外一半人,则准备在满-洲里下。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进满-洲里。 华人必须在前一站——扎赉-诺尔下车。 赵传薪就是在这里下的。 这里是矿区,到处都是灰扑扑的。 除了达兰鄂罗木河旁的沼泽地外,很多地方已经严重沙化。 来来往往的人中,还有不少沙俄人。 这里连通满-洲里一同归沙俄管辖,土地名义上是清廷的,但清廷在这里没有话语权。 此处的煤矿,也都是由沙俄人开采。 赵传薪看的眉头大皱。 此时,有人喊:“赵先生……” 赵传薪循声望去,见是胡大、胡二和姚佳三人。 他们准备了马匹和骆驼。 马匹是用来乘人的,骆驼用来载行礼。 然而赵传薪三人并无行礼。 姚佳上前,拍拍赵传薪肩膀:“传薪,你果然有出息,都当上知府了!” 这个官儿迷。 赵传薪看看三人,气色尚可。 他也不多作介绍,先托着丽贝卡·莱维屁股让她上马,然后抱着姚冰上马。 “路上说,走。” 一行人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让你们做的事,可都完成?” 胡大立即道:“赵先生,呼伦兵备道,道员加参领衔为宋小廉,工诗善书,是你老乡。为人谨慎谦恭,更兼坚韧不拔,于我等来说,怕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兵备道目前有马队一营,250人,据说还要再加一营马队,已提上日程。 五翼总管——索-伦左翼总管-巴当阿,索-伦右翼总管-布隆阿,新巴-尔虎左翼总管-波迪格日勒,新巴-尔虎右翼总管-车和札,额鲁-特总管胜福,拢共有兵力数百。 另外有些地方牛录中有兵丁维持治安。 境内除了官府兵力,还有盗贼若干,其中尤为恶劣者,乃鄂-伦春越游牧区界实行抢劫者若干。 再者,便是沙俄民人团体及沙俄士兵。我们兄弟刚到时,便有沙俄士兵持枪鸣枪,恫吓驱赶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