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跋禄嘉还是有点看不起李贤的,在他看来,中原人的皇帝太子,根本不可能跟他这种苦寒之地奋斗出来的人相提并论。
至于在工地受到的震撼,那是两码事。
见跋禄嘉滚刀肉的模样,李贤却并不忧虑。
事实上,早在站出来以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
轻咳一声,李贤笑道:“吐蕃使节,既然你不愿意遵循大唐朝觐的礼节,那就回去吧,大唐不会太为难你,依旧会派出护卫,将你护送出境的。”
说完,李贤理也不理跋禄嘉,回身对着李治行礼道:“启禀父皇,吐蕃使节桀骜不驯,在儿臣看来,吐蕃是时候需要敲打一下了。儿臣恳请父皇,兵发吐蕃!”
只是这一句话,就引得所有人大吃一惊,一些反应不及的人,还张大了嘴巴。
这....
这就要打了?
跋禄嘉也惊讶万分,他没想到,大唐的太子居然选择了这个,虽然真的打起来,吐蕃不可能惧怕大唐,但是,如今正是两国各自休养生息的时候,若是因为他的原因引起了两国交战,他就不用回高原了。
“太....”
跋禄嘉才张嘴,就感觉到自己的两侧,传来了危险的感觉。
左右看看,他就看到了笑吟吟的李荇,和面无表情的周荃。
这两个人虽然穿着内侍的衣服,但是,在跋禄嘉的感觉中,这两个人,却比大唐的那些将军还要可怕。
他敢肯定,自己要是再说话的话,这两个人一起动手,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就在跋禄嘉汗透衣襟的同时,一直坐在那里保持沉默的李治,开口了:
“吐蕃这些年,总是有所异动,在朕看来,确实应该敲打一下了。更何况,松州等地戍守的府兵,已经换了几茬,是时候,让他们适应一下跟吐蕃人的作战了。”
听到圣人这么说,不少人都心中一惊,但是随即就平静了下来。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和圣人,根本没有发动战争的打算,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激一下吐蕃的使节而已。
户部尚书张岚岳虽然古板一些,但也不是不知道变通。
轻咳一声,张岚岳出班启奏道:“启禀陛下,户部今年要支撑赈灾和工程,所剩钱粮不多,最多供给三十万大军,时间还不能太长,如何安排,请陛下决断。”
虽然张岚岳的话中,隐隐有示弱的话语,但是,在使节们听来,却无异于惊雷。
原本他们以为,大唐就算是拥有作战的能力,至少也得将目前正在进行的工程停下来才行。
可是,不用停?
供给三十万大军?
要知道,唐军装备精良,历来作战都是以少胜多。
三十万大军....
这是要进攻逻些吗?
如果说,唐军跟吐蕃正常开战,会是五五开的话。三十万大军,恐怕就要吐蕃战败了。就算勉强打个平手,那么吐蕃的一些地域被攻占,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张岚岳“供应不了多长时间”的话,在跋禄嘉看来,纯粹就是谦虚之语了。中原人说话历来都是这个鬼样子,从不把话说全,总是会留有余地。
而一旦到了那样的境地,跋禄嘉很清楚,莫说是自己难以保全,就是自己的家族,恐怕也要倾覆了。战争的失利,总要有人负责的,到那个时候,家族的敌人要是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是怪事!
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一刻,跋禄嘉清楚,自己恐怕只有一个选择了。
偷偷的在内心中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遇到战争,没有一点争吵,反而一片平静的大唐朝廷,跋禄嘉....
终究还是选择跪了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膝盖,并不比家族重要,这样的情况下,该跪,就得跪啊!
伴随着膝盖跟地面碰撞,跋禄嘉清楚的感觉到,那两个恐怖的宦官,这个时候选择了离开。
张张嘴,他只能大声道:“请大唐圣人陛下息怒,罪臣刚刚只是鬼迷了心窍,请圣人降罪,千万不要影响到吐蕃跟大唐的友好关系!”
听到这一声说不出是心碎还是什么的叫喊,李贤这才起身,回头轻蔑的看了跋禄嘉一眼。
打是不可能打的,真要打,恐怕国库就要面向全国,加征赋税了,这可不是盛世朝廷该有的样子。
之所以这么逼迫跋禄嘉,就是要让他认清楚现实。
大唐,终究还是吐蕃的宗主国,既然认了长辈,就不要总是搞什么小动作。
况且,经历了后世历史洗礼的李贤,觉得“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句话,没有一点的偏激什么的,是最生动形象展示一个国家立足根本的话语。
哪怕如今大唐不可能发动战争,但是,气势上不能弱了。
现在,拿战争来威胁跋禄嘉,这家伙,果然直接就萎了。
要是任由他继续这么桀骜下去,鬼知道会不会引得突厥等国看轻了大唐。
一味平和的对待外夷,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适当的急眼,对大唐而言,绝对是有利的。毕竟,时代不同,如今可不是后世那个相对和平的年代。
见跋禄嘉跪了,李贤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可是,他的背影在所有朝臣武将看来,却很像是五个字:
深藏功与名....
见跋禄嘉服软了,还跪倒了,李治不由得偷笑了一下,但是表面上,他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而是怒道:“你以为,就凭你这一跪,就足以平息朕的雷霆之怒吗?”
跋禄嘉咬咬牙,叹息道:“罪臣深知刚刚所言所行,令陛下不快,所以,微臣愿以自己的名义,送您一批礼物,希望能让您平息怒火。”
送礼?
李治眼前一亮,说起来,内府的钱财,最近也缩水了不少,他还是比较缺钱的。
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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