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爽大笑道:“羊门主是觉得‘羊’姓不够霸道,才教人管你叫做白门主的?羊门主过虑了,凡人只叫你羊门主,却不知你是哪一个羊。既不知是杨柳的‘杨’或是羊肉的‘羊’,那也无所哪一个字,叫起来是没有差别的。羊门主这般在意,无非就是觉得羊字有些软弱,行走江湖之人,大都是粗人,只听你姓山羊的羊,羊肉的羊,忍不住要多啰嗦几句,你便不喜欢了。”
羊白茅虽是怒相,只是这郭爽越说他越赞同,他的心路,的确如此。原先以为这郭四叉要羞辱他,听了半晌,又觉此人悟性过人,十分招人喜欢。
“不知晚辈说得对不对?”郭爽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却警觉万分。他知当下四面楚歌,指不定就有人朝他打来暗器,或是几人飞身扑来,将他乱刀砍死,他方才胡言乱语,全是在拖延时间,想办法脱身而已。
他虽知袖中食椒蜥已吃了红椒,可以以此一搏。但欧雄见过这食椒蜥喷火,教诡府门众人小心了,现下已无出奇制胜的机会。食椒蜥这一手本在出其不意,实际却不能将这数百号人挡退。因此郭爽更为急迫,稍后若真动手,自己难保能有胜算,这三人皆是诡府门中回字流高手,实力不容小觑,自己若真被他们擒了,栽到戴天恩手中,可就遭了。
若他们稍后一齐动手,起了杀心,我就抛出食椒蜥,吓退几人,再朝山下杀去。郭爽望向下山道路,见有数十名诡府门弟子手执兵器,守在道口。郭爽欲往此道退去,身子缓缓向这边靠来。
“郭四叉,人都说你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没想到你嘴里七个八个倒也有些道理。既然你知道我为何自称白门主,还不快快跪下,给我磕头,再把你从四处偷来的宝贝献上几件,给此地诡府门的叔伯们奉上,兴许我能网开一面,留你一条小命。”
诡府门门众哄然大笑,冷夜山岗之上,登时哗声四起,寒气也给逼退了。
欧雄横棍道:“白门主,此人手段阴险,莫与他多言了。”他招呼身后诡府门弟子道:“小心他袖中毒蜥,这蜥蜴口能喷火,威势不小,你等休得慌乱,别教此人趁乱逃了!”
郭爽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欧雄,“欧堂主,郭某实在后悔,那日星河峡没取你狗命。你们几位当着罗少侠的面言道我等恩怨已解,今日看来,你已然怀恨在心。难怪你入了诡府门,佛门有句话讲得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欧大侠这般小肚鸡肠,处处算计,真是‘你不入诡府门,谁入诡府门’?”
郭爽又抬头望着那羊白茅,徐徐道:“我郭爽纵横四海,攒下的宝贝,可真不少呢。今日即便是那‘天罗’、‘地网’来了,连同诡府门各门主堂主都到此地,那也是分不完的。我知诡府门左右使之下,便是雁岭三门主,敢问欧雄你是哪一岭的门主?也敢跟雁窝岭、雁赤岭两位门主平起平坐,素闻诡府门门规甚言,今日一见,倒是上下一团,不分尊卑。你三人尽管一起上吧,管你们是什么堂主,什么门主,看来都是一般货色!”
这羊白茅乃是雁窝岭门主,石飞又是雁赤岭门主,而欧雄却暂无门主之位,三门剩下的一门,乃是雁尾岭,门主却不是欧雄。羊白茅自诩身份高于欧雄,听郭爽此言,不禁皱眉。虽是他与石飞、欧雄三人来困玄明观众人,这石飞与他同是三门主之一,倒也罢了,欧雄却实在算不上什么人物。
羊白茅一甩鞭,那软鞭又在空中打个霹雳,他朗声道:“我知你小贼想耍诈,可我怎会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欧雄,你入我诡府门来,虽说没犯大过,却也没立什么大功。这雁尾岭门主消失已有数年,今日你若手刃了此人,我便向黄、顾二位使者荐你做雁尾岭门主,你看如何?”
欧雄拱手拜道:“属下不敢,白门主号令,属下自当照办。”
“你放心,有我二人在此,谅他耍不了花招。”石飞绕一圈铁链在掌心,哗啦啦亮出流星锤。
“郭爽,让我看看你的拳头有没有嘴硬!”欧雄抽棍从石板上跃下,来战郭爽。郭爽心念一动,好极,且先与他缠斗,再思脱身之法。二人便在山腰上下翻舞,斗于一处。
养寿山上,玄明观众弟子早被山下声音惊醒。玄德等人细听多时,初只闻吵闹之声,后又听见兵刃相接,正是欧雄与郭爽动上了手。玄德疑虑渐散,几日之内,皆有人欲攻上上来,诡府门若真想诱他们下山,何必不分昼夜,费此周章演一出戏。虽不知来得是谁,但既是为救玄明观众人而来,那就应当下山助他。
玄德命二十名弟子随他往山下去,剩余的人在山上接应,并照顾不专道人。玄德教这二十人将剑收入鞘中,排成一列纵队,低下身子,后面的人拽着前面人的衣服,朝养寿山险道摸黑下去。众人虽望得见山下火把光亮,但山路崎岖,巨石嶙峋,下山之路,却还极为艰难。因此众人收剑入鞘,以免伤到自己人,又相互照看,跟着玄德摸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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