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戴天恩亲自到此,败了我寺中诸位好手,命人给大伙儿服了软力散,又把大家一同困在大殿,派人看守,不许任何人踏出大殿一步。那几位去了神止峰的弟子,返回之时,也被诡府门的人抓了回来,押在此处。”
“戴天恩向寺里的人询问,要找一个叫做覃瞳的人。”
“覃瞳?”羌靡、唐归虎等人皆是一惊。“诡府门门规果真如此么?那覃瞳曾在半道儿上劫孙赫,可惜失手了,自那以后,诡府门便屡次派人追杀覃瞳,没想到,那日戴天恩亲自到了少林寺,还要找出覃瞳灭口,这人怎能如此歹毒!”羌靡握紧了拳头,力气却不知该使向何处。
“方丈师兄……那覃瞳不是被你送去了踏云峰……我等严守不说,他便派黄秋鹤、顾平鹰二人把寺中弟子们一个个抓去拷问……问到最后……他也就不再问了。”
慧能叹口气道:“我见那与诡府门为伍的中原弟子中,亦有我派子弟……或许诡府门手段毒辣,小辈弟子不堪其苦,这才将实情说了。”慧能面色慈善,倒不去怪泄密的弟子。他继续问道:“后来怎样?”
广济道:“后来戴天恩离开了寺中,恐怕是去踏云峰寻那覃施主去了……”
高周邺道:“非也,非也。戴天恩一定是率中原各派归附诡府门的弟子往汴攸城去了,至于寻覃瞳的人,应当是那‘天罗、’‘地网’才是。”
众人细想,那时戴天恩先到了虎牢处,后来这黄秋鹤、顾平鹰才赶来,料想高周邺说得不错。难不成,这黄秋鹤、顾平鹰二人真的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把那覃瞳给杀了。诡府门的行径,狠辣之极。办事不力者,斩草除根,即便如此,那些糊涂的各派弟子,竟也入了诡府门……
众人一阵唏嘘,广知道:“不知一眉大师……”
慧能沉吟片刻,叹口气道:“若上得踏云峰的,只是那天罗、地网二人,料想师兄并无大碍。”
众人问起这当中的细节,慧能这才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当时边关告急,中原各派弟子聚在我少林寺,等候同那孙施主一同赴边关抗敌。孙公子等人在路上遇到一伙人,正是这个少年覃瞳。这少年是奉诡府门的命令,在半路拦劫孙施主、高先生、唐大侠和羌大侠等人,幸好他几人发觉这伙人另有图谋,这才反擒了覃瞳,一并带到少林寺中。”
羌靡、唐归虎、高周邺三人频频点头,羌靡道。慧能继续道:“只是群雄第一日商议未果,在寺中住了一夜,第二日,寺中一名小僧为人所害。这名僧人和覃瞳住在一间厢房,覃瞳却毫发无伤。诸位豪杰将覃瞳交由少林寺发落,这位覃施主始终不肯承认是他杀了这名小僧,言道是那诡府门中人前来取他性命,却错杀了我寺中弟子……”
慧能双手合十,面色悲戚,他继续道:“覃施主同老衲讲了来龙去脉,老衲最后将他送去了踏云峰飞空寺去,交在我师兄手中,教他坐禅苦修,以度无辜替他死去的弟子亡魂。我不能取他性命,故将他送去这一处。飞空寺江湖人少知,已有多年无人问津,乃是我那师兄的清修之地。没想到……这戴天恩竟寻到了那里去……”
“方丈是担心……”
慧能微微摇头,缓缓道:“我倒并不担心踏云峰上的事,只是诡府门如此追杀这位覃施主,当真教人胆寒。若门下弟子办事不力,均要依门规处死,这戴天恩又害了多少无辜儿女的性命!”
“看来方丈对那踏云峰上的前辈,甚为放心,得知‘天罗’、‘地网’二人合围踏云峰,却不担忧那老前辈的安危么?少林寺中,果真英雄辈出,这样的高人,却不为江湖人知,真是可惜,可惜……”高周邺一面摇扇,一面又道:“看来,戴天恩让我等在此,便是为了教大伙儿看清局势,中原各派,已尽在诡府门的掌握之中,我们若不允他做这盟主,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慧能道:“天罗地网二人虽身手过人,功力不浅,只是飞空寺中这位一眉大师,要退他二人,恐怕不是难事。覃施主既在他门下,应当不会被诡府门所杀。戴坛主如此扬威,我等皆已身受重伤,却又奈何不得他,为今之计,这盟主之位,只能教他做了。但须分明恩怨,还有一节,戴坛主须得给各家交代。”
众人闻慧能之言,似乎对那踏云峰飞空寺中的老僧颇为敬重,这天罗地网二人是何等高手。顾平鹰一人便屠了镇风镖局,‘阎罗镖’葛庆州真的被他送去见阎罗王了,武林中人哪个不闻风丧胆。今日见了这天罗、地网二人,观其身法与功夫,群雄自叹不如。这样狠辣高深的人物,一同攻上飞空寺追杀覃瞳,那寺中慧能提及的‘一眉大师’真的能挡下他们么。
众人对慧能口中这位老僧充满了疑惑,此人若真能退了天罗地网联手,那必定是世外高人,天外之天了。前几日这二人赶赴虎牢,来见诡府门总坛戴天恩,按广济所说,二人应当正是从那踏云峰来得。那时这二人神色肃穆,又向戴天恩鬼鬼祟祟地说了些什么,众人这才动身赶往少林,又听戴天恩方才的意思,似乎这覃瞳真的没给天罗、地网杀了,而是被那一眉大师保在了飞空寺中。
“方丈说得不错,这一节,就是诡府门派人灭了镇风镖局,戴天恩早有图谋,挑起中原各派和汴攸城的争端,这才命顾平鹰去屠了镇风镖局。此事铁证如山,量他戴天恩也逃不开。镇风镖局的人尸首之上,皆有那一招‘烈鹰爪’,顾平鹰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咱们只需抓着这当儿,便让他戴天恩做不得这武林盟主。”高周邺右手折扇敲着左手掌心,转念又道:“这戴天恩诡计多端,能言善辩,他如今万事俱备,只需逼着诸位掌门点头,他便做得了这中原武林之首,恐怕即便是这一件事,也无法阻止他的野心。”
“我中原武林,向来以侠义为先,戴天恩既出手无辜害了镇风镖局上百号性命,我等怎能容他做这盟主?此等生性残暴之人,怎么能做武林盟主。我们决不能答应!”百念川拔剑而出,咬牙切齿道,“今日就算身死此处,也决不能向其屈服。”
“百大侠虽说得不错,只是此地尽是各派宗师掌门,皆是自重身份,心怀大义之人,不向戴天恩这等恶徒低头,实在情理之中。百大侠可曾看到那屋外的各派弟子,他们已转投诡府门下,显是受了极大的压迫和屈辱,被逼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这等小辈胸无大志,却爱惜自己一条性命。我各派弟子当中,也不乏有志之士,恐怕,现下各派之中,都有诡府门的人把守,将那些不愿改投诡府门的人押在各派,将这些投入诡府门的人带来了少林寺。”玉蝉衣拂袖而出,问道:“百大侠也看到了,那些人之中,亦有刀宗弟子……”
百念川收刀入鞘,冷哼一声:“他们已不是我刀宗弟子,从今以后,若见到他们,我‘鸳鸯刀’绝不会手下留情,叛乱懦弱之辈坏我刀宗名声,日后见了,必杀之!”
玉蝉衣摇摇头,叹道:“门下弟子,却不都似百大侠这般身怀上乘功夫,没有这样的功夫,自然也没有这样的胆略。我看中原各派之中,以武功低微的弟子为众,这一众人,多半是不肯轻易丢了性命的。半数之人,迫于诡府门残暴,改投其门下,苟且偷生。稍有气节之辈,如今虽未被杀,但已被诡府门控制。倘若我等不从,恐怕……恐怕这些弟子都要惨遭毒手……”
“玉掌门说得不错,戴天恩行事向来狠辣,他不杀各派弟子,只以此作为要挟,要各派掌门推他做武林盟主,如此名正言顺得了大权,或才达到目的。若是单单想迫害中原各派,天罗地网一齐动手,戴天恩随后而去,没有诸位掌门宗师坐镇,各派恐怕皆已被杀得鸡犬难宁……”高周邺道:“我等为全气节,或许皆死在此处,但各派千百弟子的性命,又怎能因我等此举而白白葬送。”
慧能微微点头道:“高先生此言不虚,我等或本不该向那戴坛主低头,但各派弟子的生死大事,却不该由我等草草决定……如今看来,若坛主执意要威逼各派掌门推他为盟主,我等只好依言照办,否则,只怕各派子弟性命难保。”
玄通道:“贫道看来,我等却不该就此罢手,既然戴天恩已到过各派,恐怕也已上过养寿山,同我师兄交过手了。虎牢大战之时,我观那戴天恩身后命迹,显露的是增羽纹骨纹,他既初登骨羽阶,功力之上,倒也不足以教各派宗师忌惮。广慈、广德二人大师均已登增羽纹骨纹,方丈亦然。我与师兄同为增羽纹者,我们几人联手,或许能和诡府门一较高低。既然戴天恩欲以比武为胜,我等何不拖延时机,等伤势渐好,逼出那封穴针来,再同此贼较量!我见他抓去了罗少侠,分明就是想借罗少侠之名,扬自己功法之危。罗少侠如今命在旦夕,怎能与他戴天恩一争高低。诸位既聚在此,万不可心生懈怠,咱们运功养伤,先解开骨纹之封,再图比武之事!”
项然道:“既然戴天恩想堂堂正正做这个盟主,咱们就依他,但不能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地做了盟主,若我等养功有成,或许真的能与之一战,到时候,也好救下罗少侠与各派弟子的性命。谅他戴天恩在天下人面前,作戏还要做得足,不敢不答应与我们比试。咱们只需掐住镇风镖局的事,以作把柄,教戴天恩答应与我等比试。眼下重要的是,找到诡府门灭镇风镖局的依凭,尽量拖延时间冲开各位身上骨纹之封。”
广慈道:“数年前,我曾与那“天罗”顾平鹰交过手,他使得正是得意绝技‘烈鹰爪’,老衲以龙爪手应之,领教过他的功夫。当时应葛镖头邀请,也是我赴镇风镖局去,镖局里的人所受之伤,正是那顾平鹰的‘烈鹰爪’所致。这一件事,诡府门想赖也赖不掉了。我等借此事与之周旋,先想办法,把身上封穴针逼出,解了软力散之毒,再图对付戴天恩。”
“广慈大师说得不错,我等绝不能放任戴天恩霸占中原武林之首的位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罗少侠死在他手中。”
这伙人主意一定,各自依门派打坐相围,运气调息,希望把身体中‘封穴针’逼出来,待到恢复了体力真气,便要与戴天恩斗上一斗。各家内力皆有所长,修为之侧重又不尽相同,此时拔除封穴针,运气调养,各派自成一围,相互援助关照,因此不可胡乱地围坐,倘若真气不纯,怕骨纹收到影响,对个人功力也大有害处。
少林寺一众高僧围坐,先为那慧能方丈拔除体内封穴针。这暗器切入骨纹要害,慧能难以动用那增羽纹间贮藏的真气,因此即便是几大高手联合,也未必胜得过这‘生死局’。少林高手尽悉施展经脉大穴各处功力,注入慧能体内,好让他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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