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进安冉的屋子,她趁着下人还未全部起床,便偷偷去后厨装了些干净的水。她今天要将自己收拾得干净些,虽说不知道宫里的人来安府究竟所为何事,但她猜测,总是跟安府的女儿有关的。
她边用盆里的水洗着脸,边想,多半是皇帝又要安浅浅进宫了,前几年皇帝的贴身太监已来了好多次,但都被安父推脱安浅浅年纪尚小。现在她那貌美的大姐都已经及笄了三年了,今年应该逃不过了。但是父亲和安夫人肯定是不愿意女二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的,尤其皇帝还年老好色,每年都有被玩死的宫女。
但如果他们让她替姐进宫,那倒是称了她的心。
她洗漱完后就坐在房间内等,她在赌,他们总是会用到她的。
时值正午,烈日当头,她终于听见外面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门开,安夫人首先进门,指挥着几个下人让她们给她梳妆,她看了眼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浅浅,和沉默不语的安父,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
她假装不知所措地任由下人为她再重新洗漱,为她穿上这辈子从未穿过的浅蓝色的月华裙,为她梳妆打扮。
大抵是她入府以来穿着打扮最像一个官家小姐的一次,所以当她注意到,所有人都对着装扮完后的她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她就改了主意。也许攀上皇帝于她而言并不是最优解,最好的结果是,攀上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卫堇苏。
然而九千岁必定不可能亲自来安府穿个皇上的口谕,这人她听说过,明明是个宦官,却权倾朝野,皇帝也不避他,愣是把半数兵权交于他。
若她能在卫堇苏身边活下来,将会比在宫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前提是……她定定地看着斑驳的镜子中身材纤细容貌姣好的自己,她得能在这个传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身边活下去。
“怎么这么慢?”为首的公公捏着嗓子不阴不阳地白了安父一眼,又把眼神放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她微微低头,瞥见公公略显满意的表情,放下心来。她长得更像母亲,原先她还担心公公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这下应该是没有了。
“让公公久等了。”安父提前让安浅浅回房间待着,带着众人前去迎接公公,跪下接旨。
“……命安巡按之女明日进宫。”
公公抬眼看了看安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秀气倒是秀气,却双目无神,听见圣旨也毫无反应,而且,似乎也没民间传说的那样美艳。
“臣接旨。”安父擦了擦额头的汗,声线有些颤抖“臣的这位个女儿……有些痴傻,只怕会扰了陛下的兴致。”
公公细长的眉一挑,倒是没想到安巡按如此果断地说了出来,那倒是也好办,他们那陛下,只看脸,痴傻还是聪慧是全然不顾的。
“知道了,今日先这样吧。陛下命咱家今日在这儿住下,明日亲自带安小姐回宫。”
他又看了一眼安冉,发现她果然仍旧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痴呆模样,暗自叹了口气,陛下那里好糊弄,九千岁那里可怎么交代。毕竟安家女儿进宫,可是九千岁向陛下提及的。
他想了想,还是得连夜向九千岁禀报一声。
夜深,安冉坐在屋内惴惴不安。
她不是没看见中午安浅浅虽然哭得双眼通红但仍然对她充满敌意的眼神,还有安夫人在公公走之撇了她一眼就让下人多找了几个打手保护她。
她才不会信那女人是要保护她,多半是想让她被打死吧,这样皇帝顶多是怪罪一下,也省的他们都要担心她会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就给皇帝吹枕边风。而他们只需小心翼翼将安浅浅藏个几年,便可以庶出为由不再掩藏。
她抚了扶胸口的玉,希望母亲的遗物可以给她带来好运吧。
当她发现紧闭的窗门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和男性低语的声音时,她猛然感到一阵心慌。打手,男人,进宫前夜……她握紧了手里的小匕首,目眦欲裂,安夫人和她那“忠厚老实”的父亲这是要毁了她啊!
幸好她每夜都有锁窗和门的习惯,趁着外面的一群男人还没进来,她赶紧将屋子里稍大一点的物件塞进被子里,吹灭蜡烛,然后爬上房梁。
这种偷偷摸摸,宛如老鼠一般的逃窜她以习以为常。最好他们发现没人之后就回去复命,如果非要找她……她借着月光看了眼手里的匕首,她只能拼死一搏了。
没有办法,若是她房门没有吱呀吱呀声,她铁定从房梁爬到门口从正门溜走,总比被困在屋子里要不容易被找到。
窗开了!
她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衣物垂下。
“臭婊.子!”为首的男人挂着□□掀她的被子,却发现人根本不在床上后发出了愤怒的辱骂声。
紧随其后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面上也是止不住的恼怒。
“大哥,那怎么办?”
为首那个魁梧粗俗的汉子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怎么办?把她挖出来!折腾死她!”
房梁上的安冉闻言眸色暗了暗,正在思索如何以一己之力干掉四个成年男性的时候,外面有了脚步声。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窗外,发现外面的人影像是今早的几个太监。
屋内的几个壮汉又是愤怒于被戏耍,又是惊恐于被宫里的人发现,愁的一头汗,只好开门先逃出去。
见男人都出去了,安冉也迅速从房梁上爬下来,弄乱自己的头发,用匕首在自己的小腿和小臂上划了几个口子,随后扯开自己的衣物,只留一件里衣,匕首扔到一边,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