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娇面微微含怒，转身向客厢走去，自己便是再贪色，怕是也没这几个人失态，相形之下，自己显的淡然多了，果然啊，美色的杀伤力甚强，刚才想着阵前倒戈，这不，倒戈的已跳出来了，日前那对楼英忿忿不平的又是哪几个？

可这美色隔着寒冰，就像那日相救的河水，倾肌刺骨，幸而面对美色她还能撑一撑，否则怕是又被冻得小命不保。

总之，生辰贴不在身边的不是她，该急的，也不是她，就不信他就能一辈子寒冰不化？

想着，阿汝的心情又轻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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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阿汝捧着誊抄的经文，从藏经楼向正殿去，快及十五，月亮已是渐圆的样子，只是半露着，藏在一片云后，犹抱琵琶半遮面，比那含羞的美人还有几分看头。

流连了半晌才进入正殿，阿汝跪在拜垫上，轻颂了几遍经文，便双手合十，轻轻闭上眼睛。

一会儿，却又睁开眼睛“翠珠，你说我该求什么呢？”

翠珠低下头来，照理，阿汝是替顾府来上今年的香，可顾府对阿汝而言着实不算一个家，这些年苏氏，顾九九同阿汝哪里有分毫的情分可言，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罢了。

阿汝望着低眉慈目，清净庄严的菩萨像，垂头丧气地喃喃道“你们早晚许配人家，阿宁亦不需要我这个长姐拖后腿，倒真是无挂无碍，看来早日看破红尘，皈依我佛才是出路。”

翠珠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眼下，姑娘怕是修为不够。”

“灵性不够还是智慧不够？佛门广开，还容不下我一个小女子？”

“姑娘和楼将军的缘分未尽，佛门广开，可只渡有缘人，姑娘六根未净，佛门不敢收。”翠珠笑道。

“谁同他有缘分？若他肯低头伏个错，便将他那帖子还给他就是，那般自恋无礼又粗鲁野蛮，以后便要嫁也要嫁个父亲同祖父那般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温文尔雅的，这般冷冰冰的木头桩子，趁早离得远远的，心里还舒坦些。”

自恋无礼？许能沾上边，粗鲁野蛮？谁见了那张脸，会同粗鲁野蛮挂起钩？

阿汝却不这么想，调侃一个弱女子，就是粗鲁！不顾及旁人便退婚，就是野蛮！定是长年征战留下的脾性，半分不懂怜香惜玉。

“是，这样说来，翠珠也觉得楼将军哪哪都不好，实在一无是处，不堪为配！姑娘还是另觅良缘的好。”翠珠虽不知姑娘今日又是为何与楼英别起了苗头，只觉得出来这话说的不真心。

“我记得，月前，姑娘不是说，只要他是个正人君子，便是身残也要白首不离的吗，言犹在耳，姑娘便改了心意？”碧儿学着阿汝月前拜求的神情。

阿汝知道二人是有意调侃她，站起身作势要揍她们“好丫头，你们这是合起伙来嗔我了？何时倒戈的，仔细说明白。”

“姑娘，佛殿森严，莫失了礼。”翠珠低了低头，做出样子，规规矩矩跪伏在菩萨像前，倒让阿汝无计可施，只得乖乖的又跪回垫上。

“时移世易，彼时为求早日脱离苦海，楼将军便是阿汝唯一希冀。如今，阿汝身心自由，楼将军亦早严明退婚之意，信女收回日前所言，菩萨定会体谅。他既无意婚约，我二人日后再嫁再娶，各不相干。”

翠珠和碧儿对视，愣了半晌。

阿汝似是想到什么，竟笑得星星眼出来，“碧儿，明儿是十五，长街可还有花船游湖的习俗？”

碧儿笑道“有啊，这花船游湖的习俗，是早早传下来的了。彼此写个迷，去拆解，拆解透了，便可同乘泛舟游湖，不少男女因此结缘的，倒是比那媒婆还促成了不少姻缘，不过，南城闺秀们都拘着身份，多半不愿参与，万一是遇到登徒子便不好。”

“我倒觉得挺有趣，对我这姻缘渺茫之人来说，似是个不错的路子呢？”阿汝歪头看向碧儿，碧儿哪知自家姑娘这又是打起了什么主意。

阿汝走到一旁的桌边，信笔写了个迷。

“后日上元，将它挂在灯笼上，若哪位公子当真猜透，阿汝上元节便同公子泛舟同游。

“啊？姑娘真要去？不知道又要起多少风言风语了。”碧儿忧愁道。

翠珠却笑了笑，看来姑娘这是打算将那位将军一军了。要说这楼将军当真是耐得住性子，生辰贴被扣了，亦不疾不徐，不知如今，又要如何应对？写诗作画，不知这尚武之人可能应付的来？

只是这游湖一向是私下相约的习俗，如何办得妥帖倒是个难处。

阿汝却似不担心这个“这不难，何况，拜楼将军所赐，阿汝在南城早无声名可言，许各家公子们还念着命硬之言，不愿解我的迷呢，就是饶个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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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邙在大殿旁侧的小室内静静送了经卷，又静静地退了出去，几人并未察觉。

他此次竟敏锐地觉得，听到的这些话该捡着重点说与楼英。看到楼英嘴角不经意勾了一瞬，想是对他此举挺满意。

“上元回城，让纤纤在山脚等我们。”他未抬头，只淡淡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