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站住。”钟鄍眼底的冷意覆上几分,笑了笑,“我昨日上访温府时,碰见一被唤作少夫人的女子,不知是何人?”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惊讶。
温书明的面色变了变,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池微的笑颜,不禁心头一软,坦言道:“我的妻子。
说出此话,连他自己都颇为震惊。
他分明是爱池微的,为何又会背着她去找另外的女人?况且每回看见这女人,他都情不自禁,将许多理智抛诸脑后……
那三人说他身上有妖气环绕,昨日去了温府,并未发现问题。今日又和他一同来到私宅,怕不是……
一想到这儿,温书明面色一变,忽然从姬玟身旁退开几步。看着那张妩媚如花的脸,他心生几分恐惧,“莫非你就是女妖?”
“……”姬玟目光一滞。
虽说……虽说她本意是要温书明知道这一点,好回到池微身边。但目前看来怎么有些不对?!
“我是……”她正想开口承认,忽见钟鄍身影一动,竟闪现在她身后。
难道真把她当女妖了?
眼看他要出手,姬玟下意识侧身一躲,将他飘起的衣袂挡开。
温书明看着眼前两人全然会法术,不禁瞪大双目。想起朝夕能见的那张美人面,心仍是后怕,果然是妖精。
钟鄍游刃有余,并不想伤她,一心想放水,但奈何她的修为实在是跟他相差太多。只见他颀长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带,连身带头地撞在他胸膛上。
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脖子,看起来是想要掐死她。
忽然,他松开了手,宽大的衣袂渡风拂过,使她顿时失去意识。后脑勺稳稳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钟鄍看着温书明,似是一笑,“此妖我替你降了。”
——
姬玟醒来时,正躺在一处榆木罗汉床上。暗香盈盈,隔木上纹以螭龙,看起来精致华贵。
罗汉床靠在墙右侧,正方立着个半墙高的古木书架。她起身走近一看,摆着的是些经书古籍,为官之论。
这是间较大的屋室,中间立了一个大屏风将此屋隔为两间。
“好几日前府内死了个洒扫的老妇人,被发现时全身干枯,没有血气,一看就是被吸了血。自那日起,我便常感相府内有妖邪作祟。白日倒还好,就是夜中阴气重……三位高人若是肯施手相救,在下愿报以黄金百两……”
屏风前,其一人笑说,“降妖除魔乃是我们分内之事,丞相不必如此客气。”
“是,是……还望高人们先在府邸小住几日,待妖魔降除。”
……
姬玟匿身在屏风后静听,那三位高人无非是钟鄍和两位神仙。至于另一个被称作“丞相”的人,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昨日夜里听到的话恍然浮现耳侧。
——“我披着丞相的人皮,几百年前又被魔君用崆峒印封住魔性,那几个神仙定然认不出……”
是了,这个丞相就是那只男妖。
她原本的计划是想解决掉手里的姻缘之后,再去给钟鄍报个口信。
现在倒是可以提醒他了,但温书明和池微那对姻缘牵好了吗?
丞相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离开屋子。此时姬玟从屏风后出来,“他其实是……”
“我知道。”钟鄍看着她,目光定定。
“那女妖呢?”他问。
姬玟本想带回天宫去邀功,现在没法儿,只好变出了降妖鼎递给钟鄍,“被我收了,在这里面。”
闻此,他的脸上出现讶色:“你抓的?”
她摊摊手,坦言说,“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为了做月老的业绩,这不得走些邪门歪道嘛。我日夜躲在宅内观察几天,发现女妖有夜中起身饮水的习惯,就在她的茶水里下了药,这才轻易得手。后来温家公子要来寻他夫人,若好端端的人没了,倒不太好处理。为了让他相信,我便打算先扮作女妖,再自揭妖精的身份。”
说清楚之后,姬玟再看过去,他的嘴角竟难得的噙着一抹笑意,似是冰融化的一角。
“上神,我那姻缘?”
“算是牵好了。”
“嗯。”姬玟看看他,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只是他这张脸生得好看,往日她已经习惯了他那副清冷的神情,如今看她时似乎多了些……笑意?倒让她感觉产生了错觉。
走吗?还是……
此时姬玟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竟有点害臊。两只手随意搭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你接下来有什么事要做吗?”
钟鄍的声音仿若玉碎般清冽,他望着眼前小脸微红的女子,低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