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去香火琳宫时没见到月老，听宫里另一位女仙说，月老这几日都不会在，她下凡牵姻缘去了。”侍从低眼看了下手中的物什，面露难色：“上神，那这手链……”

讼闲瞧了瞧，不禁咧嘴一笑：“既然不日你便要动身去魔界，这手链不妨我替你保管着，下回若碰到姬玟仙子，我替你还。”

他的脸上笑意湛湛，直勾勾地看着，像是没按什么好心。

钟鄍抢先一步收回了手链，微笑说：“你多虑了，我借回来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带着才放心。”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之前江兰诏曾向他要过这条珠链。

她似乎很喜欢这血石珠链，当时甚至想用碧海长剑与之交换。

钟鄍起了一丝狐疑，她为何会如此想要血石珠链？按理说，它不过是一条比较好看的手链，但离碧海长剑还是相差甚远。

江兰诏是东海龙王之女。东海龙王子女颇多，但那些东海太子却不怎么争气。江兰诏自小聪慧，最受龙王喜爱。以至于龙王每回入天宫，都会带上他的爱女。

钟鄍与她相识已有上万年，心里清楚她素来行事清醒，对想要的东西从来一清二楚，也能分得清孰轻孰重。

所以他并不相信她仅会因为觉得珠链好看，便愿意拿东海至宝交换，其中一定有别的目的。

讼闲抛了几颗红果入口，斜眼看了下他，又轻松地半倚在靠背，枕上手臂，“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钟鄍静默片刻，当侍从要离开之时叫住了他，沉声问：“我记得当日是你送东海龙王出天宫的？”

“是属下。”

他再一问：“当时东海的公主可有一同离去？”

“并未。属下记得当时公主说难得入一次天宫，她想去太上老君那儿求些丹药，而后就走了。”

此话渐渐给他原先怀疑之处落了一个影儿。

是的，她因要找太上老君而未离去，又那么巧当夜下了场雨。知道死亡之荫的是她，听木死前浑身的冰冻也像是鱼族的法术。

想及此，钟鄍的目光沉了几分，浮上一层阴翳。

——

长安城西的一处私宅内藏着个美娇娘。

此宅并不大，但建造地富贵堂皇。宅中有一处园子，修以假山绿水，颇适合文人怡情养性。

家丁仆婢拢共三十人，只为侍奉宅中一位美娇娘。

姬玟此时正一身仆婢装扮，与扶柳楼的玉芙藏身婢女之中。

“夫人，公子回来了。”一站在宅门前的老嬷嬷瞧见骑尘而来的马车，脸上浮现笑意。

那位被称作“夫人”的女子生得极其美貌，作态妖娆。

扶柳楼多是风尘女子，做的是男人生意，各个柔媚娇俏。玉芙便是扶柳楼的人，如今见到眼前这位柳腰花态的“夫人”，也忍不住“啧啧”两声。

男子迈着大步走来，束发正冠，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却在见到美娇娘的那一刻，将她拦腰抱起，言语之意尽在挑逗：“一直在这儿等我，青青可是想我了？”

这男子的样貌于姬玟而言并不陌生，这便是她曾经牵过的一对姻缘——池微与温书明。

然而眼前的男子正是温书明，美娇娘却不是池微。

就在昨日姬玟还未下凡前，管职的太乙仙君特地来找她，说她上个月的业绩出了些问题，其中有一对姻缘没成。

姬玟起先不信，于是她唤出了镜花，将上个月自己所牵的姻缘一对对查探过去才知，是池微与温书明那一对出了问题。

自此做月老这一行来，牵过如此多对姻缘，她从未失手过。也实在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便决定下凡一探究竟。

于是她到扶柳楼找了她的“老相好”玉芙，探出了一些消息。

但如今瞧见眼前这一幕，着实是给她惊到了。

生死簿上所写的姻缘确确实实是池微与温书明，她实在不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如今的温书明搞了个金屋藏娇，这与她先前所认识的并不相同。

温家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并不会有眼前这番做派。

但见他怀里的美人娇笑一声，伸手便勾住了他的脖颈，声音柔媚到酥骨：“两日不见公子，自然是十分想念，不过你先放人家下来。”

美人目光妩媚地望着他，轻笑着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一带，娇声问他：“这里会想，你知道吗？”

温书明望着她，眼中似有什么在跳动着，喉结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