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可是糊涂了？”龙王叹了口气，小声问她：“碧海长剑乃我东海至宝，即便你再欣赏钟鄍，怎可把它相赠？为父当初把它给你，是觉得你比你那几个荒唐哥哥做事可靠，唯你才可守得住东海。”

江兰诏抬头一笑，神色沉着冷静，“父王放心，女儿岂会糊涂，我也只是想试试罢了。”

“简直胡闹。”龙王虽是低斥一声，心中却是平稳了不少。

当走过瑶池之时，江兰诏忽然感觉有束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转眼看去，竟是个喂鱼的小仙正偷偷盯着她看。许是知道自己被察觉了，他立马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往湖里丢了几粒饲料。

天上这样的神仙并不在少数。对此，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位神仙是钟鄍的侍从，江兰诏对他还是有一些印象，每回她来瑶池宫时，都能发现这位侍从会偷偷盯着她看。

上回他竟还胆大上前给她端上茶点，不难看出其爱慕之意。

她不禁觉得啼笑皆非，自己的美貌在三界是出了名，仅是天宫就有不少爱慕她的男仙，其中包括钟鄍宫中。而她每回的示好，即便钟鄍是根木头，也该明白她的心意，但这么多年却还是不疏不亲。

眉目中一丝狠厉划过，她忽然想到了些计策，于是就找了个由头，让龙王先回去。

——

是夜。

夜中月影疏疏，乌云密布，从日落之后就有阴沉之色覆上，下起了连绵小雨，沙沙地打在树梢或针入地中。

杜若去了太上老君那儿司药，还未归来。在香火琳宫的内殿之中，窗边明着烛火，女仙的影子映在窗上。

“月老在吗？”

因着杜若还未回来，她并没有锁上宫门。“咚咚”几声，内殿外传来了敲门声。

姬玟放下手中的生死簿，连忙到盆里洗了手。在此之前她正边嗑着瓜子，边思考下个月下凡必牵的姻缘。

打开门一瞧，来的是个她不认识的仙子，只是这仙子看起来颇为脸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仙子笑了，“曾经我在弥罗宫外的菩提树荫下找过您算姻缘。”

姬玟忽然想起来了，之前因妖怪一案，她曾跟钟鄍及其侍从一同调查，当时是有个侍从来找她算姻缘。

她犹记得小侍从当时低下头来，脸色绯红，慢吞吞地吐出“兰诏公主”四个字时，便引起了其他侍从的起哄惊呼。

“你就是要算兰诏公主的那位？”

他的脸再一次红了，嚅嚅道：“月老莫再笑话我了。”

夜中的雨下得并不大，而这小仙身上的袖口衣角都有几处弄湿了，可见他过来之时十分着急，并没有撑好伞。

于是，姬玟便问上一句：“仙子冒雨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侍从说：“是上神遣我来的，并没有详细说，只说是要事，月老还是速速随我去见他吧。”

见他？

姬玟瞧着今夜的月亮看不见影儿，天色十分暗沉，又下着小雨，心里有点不想出去走动。

“这……能不去吗？是什么要紧事非得这时候见啊？”

说话之间，雨下得更大了，“哗哗”地打在树梢，砸在地上。

“这……”侍从顿时有些语塞，只好又搬出杀手锏：“只怕上神会不悦，我也只是帮忙传话的。”

听到“上神不悦”四字，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钟鄍那双清冷尖锐的目光，不寒而栗，不由得觉得有些头大。

“好吧，我随你去。”

她从殿里拿了伞和灯笼，跟在侍从身后。

许是今夜下雨的缘故，外头并不见其他神仙。雨还是哗哗而下，不见削弱。不久，姬玟的衣摆和鞋靴也弄湿了。

走着走着，她发现这条路并不是以前去瑶池所走的，于是便停下脚步问上一句，“我们不是去瑶池宫吗？你要去哪里啊？”

“不是。”侍从转头看了她一眼，“上神不在瑶池宫，月老还是快些走吧，晚了上神要怪罪。”

现在姬玟最头大的，应该就是听到“上神”二字。

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先前所经过的宫阙檐上都有灯笼，或是路上的灯架上也点着灯。但越往下走宫阙越少，灯笼也没有了。虽然她自己有带灯笼，但姬玟实在是胆子小，这四周黑森森的，只一条羊肠小道，怎么瞧都不安。

“快到了吗？”她的手有些微颤，一丝一丝恐惧沿心上蔓延。

那位侍从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撑着伞往前走。

姬玟抿了抿嘴，撂担子不干了，“我胆子小……有些害怕……我不想去了……代我向上神谢罪……我先走了！”

说罢，姬玟转身就跑。

忽然，身后亮出一道金光，直袭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