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钟鄍抓起她的手腕，露出那条血红珠链，“你向来对三界珠宝奇玩了解颇多，可能看出来这东西是什么？”

闻此，讼闲盯着那条链子看了半晌，仍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不就是条普通的手链吗，连机关都没有。若实在要我看出些什么，这血石的质地倒不错。”

钟鄍眼中阴翳而上，似是在思量什么。

此时，仙子已把醒酒汤端来了。

“你给她喂下。”他说。

仙子拉过姬玟的手，让她坐在石椅上一饮。

一股清流夹着梅子香入口，清凉之气在舌尖如尘雾般弥散开来，缓缓入胃。姬玟喝了好几口，感觉肚皮有些撑了，索性趴在石桌上休息。

仙子看了她一眼，朝钟鄍说，“上神，她酒喝得太多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醒。”

见此，钟鄍先同讼闲进内殿说起正事。

“你的意思是说，早在五百年前，南海龙王便与魔族人勾连在一起？”讼闲有些吃惊，伸手一摸下巴，说，

“我也正想跟你说，我从翠竹居过来时有经过断崖，断崖之下便是凡人渡魔的忘川，无意中瞧见个额头有犄角的混在那一行魂魄中。”

“无丞野心昭昭从当年玄屠为魔君，他连同仙界给玄屠背后一刀开始就有了。像他这样的岂能甘居魔君之位？既便崆峒印在他，也还是不够，我猜想，他是想解玄屠的封印，借他之力灭了仙界。”

听他这么说，讼闲不禁想起上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仙界凝全族之力也无法抗衡玄屠及魔族。战火纷飞，生灵涂炭。若非天帝九死一生，连同无丞给其背后一刀，恐怕没有今日的三界鼎立。无丞阴险且手段狠辣，焉知不会是下一个玄屠。

讼闲有些心骇，“玄屠是被崆峒印所封，崆峒印既已落到无丞手中，何不直接解封？”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玄屠岂会为他做事？”

想借其力化为己用，自然能操控得住才行。想到这块，钟鄍的脑海中忽然涌现一页一页翻过的古籍。

他曾在书上看过，魔族有一禁术名唤傀儡术，可操控神志。被l操控者则像一具行尸走肉，这就是傀儡。

而养蛊种蛊也有其效……无怪乎无丞一直在寻灵蛊！

钟鄍目光一陡，将其中的关窍说与讼闲听。如果把所有的事这样相连，一切都合乎情理了。

盛夏时节，晚风中蝉声未消，悉簇是夜中的话语。

仙子放下手中的汤药，走至内殿前通传一声：“上神，酒醒了。”

当姬玟头脑清晰地睁开眼时，发在自己竟身处一陌生院落之中。院中多是碧瓦朱檐，东面的长廊处还有一座湘亭水榭。院落正中有一处池子，池里多是碧色莲叶，偶尔有几朵睡莲卧在其中酣睡。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惊奇地打量四周，总觉得好像曾经来过，但印象却很模糊。于是便问身旁站着的仙子，“敢问这位姐姐，这是那里？”

仙子笑了，“月老莫非还不认得此处，这是瑶池宫。”

正说着，钟鄍便从内殿出来了，着眼看了一下她，酒确实已经醒了。比起刚才通红微醺的脸色，如今已经和缓许多。

他抬手示意那仙子退下。

姬玟实在想不出来自己为何会在这儿。记得她是去扶柳楼喝了酒……

对，喝了酒。

酒？！

她眼下大惊，深深吸了一口气，莫不是做了许多出糗的事？

瞧着钟鄍那不善的目光，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扑通一声从石凳上摔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神色凄哀，“上神，我有罪——”

钟鄍本没想问她这个，现在心头倒饶有一些兴趣，环抱胳膊挑眉问她，“哦，何罪之有？”

她什么都不记不得了，不过依照他那清冷寡情的性子，肯定给得罪了。

她心头哀怮，声泪俱下：“都是罪都是罪，求上神饶命……”

钟鄍有些想笑，嘴角微微弯起。不过一瞬，想起正事，又抿了下来。

“你起来。”

姬玟乖乖站起，仍不敢直眼瞧他。

他心下轻叹一口气，神色和缓了许多。

“我且问你，你何时入天宫的？”

姬玟答道：“五百年前。”

天宫的仙子只有两类，一类是集天地灵气孕育而生，一类是有仙缘的凡人死去，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后，由孟婆带着走过奈何来天宫做神仙。

她若在五百年前就跟橙狸认识，极大可能是有前世。但喝下孟婆汤后，她必然是不记得前世了。

但这也不太能说得通，橙狸是妖魔，倘若她前世只是个凡人，又是如何跟妖魔扯上牵连？

想了许多，最终钟鄍的目光又落回她细白手腕上的那条血红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