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到这消息时,靳鹏激动得一整夜没睡,本以为那狗婢养的此番必定被抄家问斩,家破人亡!
可却有同僚告诉他,人家京中有大树,此番不过怯战畏敌而已,顶天了也就是落个罢官流放,过个三五年活动活动,还是一样有机会重新起复的!
靳鹏急了,眼看仇敌犯下如此大罪竟还能有起复的机会,这让他如何能坐得住?
于是他连夜将多年以来收集到的郑永昌的黑料,以匿名的形式呈送给了按察使苏修。
原本他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毕竟在他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甚至就连郑永昌这等只会阿谀奉承,喝兵血,吃空饷的杂碎,都能在短短十年内从一名从六品的副千总一路扶摇直上做到现在的正三品参将,试问这大周官场内还有正义可言吗?
自那黑料呈送上去后,靳鹏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结果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苏大人不仅连夜开始彻查此事,还特意为此写了一份奏折,请求朝廷派来锦衣卫协助办案!
大周锦衣卫,天子亲军,专缉谋逆大罪!
地方上若是有锦衣卫前来办案,那么被稽查的官员基本也就难逃一死了!
果然不出半月,靳鹏就亲眼见到了锦衣卫秘谍!
不止是他,还有许多受过郑永昌索贿和侵占田产的军中老人!
这些人和他一样,都被暗访记录下了口供!
这回靳鹏可以肯定,郑永昌是死定了!
同时苏大人也成了他心目中的大恩人!
他靳鹏隐忍蛰伏十余年,终于通过苏大人,大仇得报!
这份恩情靳鹏谨记于心,如若有一天,苏大人需要他,那么他愿意在安顿好小翠后为苏大人豁出这条烂命!
现在苏大人的爱徒杨督办要他去弄那什么鬼火箭,就连苏大人知晓后也亲自命他定要好生协助杨督办将此事办好。
既然苏大人都开口了,他又怎能不从?
可是那玩意实在凶险啊,随时都有可能丢命!
这些天他数度死里逃生!
好不容易侥幸不死,熬到了火箭研发成功。
可杨督办却告诉他,过完了这个年,还有一样威力更大的火器需要他协助研发!
所以靳鹏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先安顿好小翠,然后才能放心地把这条烂命给豁出去!
因此他今夜带来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一共三百五十两银子,距离时花馆老鸨九里红开出的五百两价码还差着一百五十两!
可是靳鹏已经不能再等了,他决定待会儿如果九里红不从,那就别怪他以势相逼了!
时间不长,大约喝了两盏茶的功夫,九里红才扭着她那丰腴的肥臀,出现在了靳鹏的面前。
这九里红整好大靳鹏两岁,堪堪三十年华,虽说在这时代的欢场里三十岁已经算是半老徐娘了,但她平日保养得极好,皮肤白白嫩嫩,特别是那一双灵活的媚目秋波荡漾,颇具动人的风韵。
“哎呦,靳千总这么急唤奴家来到底有何事呀?好不容易回城一趟,你不多陪陪我那害了苦相思的可怜女儿小翠,反倒是着急忙慌地来寻奴家这个老女人了?”
九里红一露面,便尽显风骚地调侃起了靳鹏,丝毫不顾边上还有她口中那所谓的“女儿”小翠在场。
她扭着那风韵犹存的身段,脚步似猫儿般,款款来到靳鹏身旁,柳腰一折,竟一屁股坐到了靳鹏的大腿上,圆润白皙的双臂只见轻轻一抬,便已悄无声息的环上了靳鹏的脖子,娇艳似火的红唇往那耳边一凑,媚声媚色道:
“你说,你这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坏主意?当着小翠的面,你可要说清楚哦!莫要推三阻四的胡乱搪塞,将来害得我母女俩吃醋反目,那可就是你的罪过咯!”
靳鹏虽不是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痴情种,但被当着心上人的面如此撩拨,却也是面上挂不住的!
再一想起此行前来的目的,顿时便板起了脸,冷哼道:“哼!莫要跟某来这套,某告诉你,某对老娘们可不敢兴趣!还不快快给某起开?”
九里红被怼得一愣,她不知道靳鹏今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往日两人也不是没有过言语上的相互调侃,更加露骨的虎狼之词她都曾说过,却也不见今日这般惹他不悦。
觉察到靳鹏好像真的动怒了,九里红只好悻悻地的从他腿上下来,但脸上依旧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悦。
只得假意嗔怪道:“靳千总好大的火气,你若嫌弃奴家,那奴家下来便是,方才惹得你不悦,奴家这厢向你赔…”
“不必了!”九里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靳鹏抬手打断:“今日某可没空与你浪费口舌,三百五十两银子,小翠的卖身契拿来!这价格不管你答不答应,今晚某都要给她赎身!”
“什么?三百五十两?”
九里红听得一愣,这靳鹏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难道他以为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千总,就能来老娘这儿强买强卖了?
“对,只有三百五两!”
靳鹏冷冷看着九里红,沉声道:“怎么?你不答应?”
“不是,靳千总,奴家想必你是记错数儿了吧?这小翠的赎身价格应该是……”
“不必说了,某知道,五百两是吧?”
九里红不愿撕破脸皮,赔笑着想要给靳鹏一个提醒,但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靳鹏开口打断:
“之前你就告诉过某,不过那是你说的价格,如今某说只能给三百五十两,某就问你答不答应!”
“你若不答应,某就去寻你那个使钱偷偷改了贱籍从军的亲弟弟,燕州城外的三百里的张家堡据点是吧?”
“某当年就是在那从小旗做起的,如今那里的掌兵千户张勇与某有过命的交情,今夜某只需命人捎一句口信,相信不出十日,你那弟媳就可以领到阵亡军士的抚恤了!”
靳鹏这番话落罢。
九里红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这是她心中从未与人道过的秘密,她那亲弟,三年前就以落水假死的方式在衙门里销了户,之后整整蛰伏了一年之久,方才通过燕州参将郑永昌的门路冒名顶替了一名迁籍而来外地军户。
据说那家军户是当年刚从南方迁籍而来的,人才刚进燕州城就害了场大病,甚至都没撑过三日便给病死了。
于是郑永昌便收了九里红一千两银子,让她那假死脱籍的亲弟冒名顶替了这名军户。
这件事当时做的极为隐蔽,根本不可能被外人知晓!
这靳鹏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让九里红感到十分难以置信!
只是她哪里知晓,错就错在她走的是郑永昌门路,靳鹏与郑永昌有着血海深仇,这十余年来更是无时不刻都在收集他的黑料!
恰巧这件事情,当年就被靳鹏无意间得知,并且详细记录在郑永昌的黑料本当中。
只是靳鹏本性不屑做那以势逼人之举,所以哪怕不够银两给小翠赎身,却也一直都没有以此要挟于九里红。
经过短暂慌乱过后,九里红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小翠不过是她手上众多摇钱树中的其中一棵,况且已经不是淸倌儿了,也并非是那众人追捧的红牌姑娘。
与其让人危及亲兄弟,倒不如就舍了这棵摇树吧。
毕竟钱不过只是钱吧了,没了还可以再赚,而她亲弟弟的性命只有一条,若是因此出个三长两短,那她刘家的香火可就断了!
九里红不敢拿亲兄弟的命来开玩笑,于是点头答应了靳鹏的要求。
“好,只要你不为难奴家兄弟,奴家依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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