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被苏修那刚猛豪放的嗓音吓了一跳,赶紧从座位上站起,下意识地微微夹着腚,转身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一道高大威猛的大红色身影已然出现在院中,此刻正健步如飞地朝着自己大步而来。
杨旭定睛一看,这九尺有余猛金刚般的体型,外加那胸前绣着孔雀的大红三品官袍,还有那乌纱帽下的生得豹头环眼的大脑袋……
这特么不是自己那便宜恩师还能是谁?
“哇哈哈,我的好徒弟,几年不见,你可真是想煞为师了!”
苏修大步跨进客厅中,蒲扇般的大手掌一把拍在杨旭肩头,杨旭整个人身躯一震:
这力道…
真特么不仅丝毫不减当年,貌似还更甚了几分!
“恩…恩师,弟子杨旭,拜见恩师…”
杨旭强忍着微微发麻的肩膀,嘴角抽搐着躬身朝苏修拜了下去。
“诶,你这…你我师徒之间私下相见,又没外人在,行这么大礼作甚?”
苏修眉头微皱,还想再拍两下徒弟肩旁以示亲近的大手顿时悬了空,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悦。
这徒弟几年不见,竟变得这般迂腐,如此拘泥于繁文缛节,就如同那些在朝堂上满口之乎者也的酸臭腐儒一般,岂是真汉子作为?
不行,如此行径,日后必要好生纠正一番啊!
苏修暗暗下了决定。
只是他哪里知道,杨旭也不想给他下跪啊,实在是怕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掌,再给自己来上一下!
记忆中,这厮一高兴就爱拍人肩膀,一生气更是会掀桌子骂娘,虽说是个文官且满腹经纶怀有真才学,但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却如同那军中莽夫一样!
根本没有半点儒家君子温文尔雅的做派!
前身作为他门下弟子,可是没少受过他那双蒲扇般的大巴掌毒害!
刚刚杨旭就是没有防备挨了他这么一下,现在肩上还微微发麻呢!
想到这里,杨旭赶紧起身转移话题道:
“徒儿谨遵恩师教诲,今日前来徒儿还带了些束修之礼,还请恩师千万收下,莫要嫌弃!”
说着,便将放在一旁的大包小包打开,露出里头的腊肉、红豆、莲子等物,朝着苏修恭敬递去。
苏修一看都是这些不值钱却还能东拉西扯出一堆寓意的玩意,顿时便更加失望。
这徒弟没带在身边几年,果然是变了!
变得世故迂腐,没有半点昔日那股子真汉子性情了!
为师青睐与你,为你受业解惑,是差这点不值一钱的束修之礼么?
苏修微微一叹,再看到杨旭那一身破旧寒酸的长袍,心中一动,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
“莫非是老夫走后他家中遭变,以至家道中以后落受尽了世俗白眼,方才变得如此世故?”
苏修暗想着,就连心中那点不悦都被一把抛之脑后。
当即出言问道:“为师问你,这几年你在宁安县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何落得如此衣着寒酸,神形憔悴?”
杨旭一听,当即将前身目睹父亲落入虎口,自己又受到刺激解不开心结,故而自暴自弃疯癫三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至于是如何恢复正常的,他却没有用忽悠韩满仓那一套来忽悠苏修,而是以一朝顿悟来解释。
因为眼前这位可不信鬼神,用那套封建迷信的说辞明显是圆不过去的,倒不如用一朝顿悟来解释,更为符合逻辑一些。
“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果然,苏修听完杨旭的遭遇,顿时一声长叹,那张刚毅果决地大脸上也逐渐流露出一丝自责之色:“也怪为师,当年未曾将你一并带走,否则你也不会遭此磨难!”
杨旭见他神色这般自责,心里头也不禁感慨,前身这师拜得还真是值啊!
难怪前世古人会说:“视诸生为其子弟,诸生亦爱信如其父。”
这是把师生关系比喻为父兄与子弟间的关系。
看来前身和苏修之间的关系,也是这般情同父子啊!
否则这老猛男又岂会这般真情流露?
见此情景,杨旭也不禁为自己接下来进献“制盐之法”的计划吃了一记定心丸,有这般深厚的师徒情谊在,想必自己是不会被人卖了还帮对方数钱!
念及此处。
杨旭提起装有城外挖来的几大块卤盐和一应提炼工具的包袱,正要开口道明来意,向苏修当面展示提炼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