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六姑娘趴在地上,双手支起身子,眼眶通红抬起头,眼底的泪要落不落,倔强地问莫皖青。
莫皖青被京墨南星扶着,低头回望,不答。
六姑娘眼底的泪到底还是落下来,砸在地上,她撇过头去用手背揩泪,仿佛不想让莫皖青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片刻后收拾好情绪,扬起下巴倨傲地抬头,脸上虽然还带着泪痕,但莫皖青知道,她熟悉的那个六姑娘回来了,就听她说:“你得意不了太久,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
莫皖青想说些什么,却被后面一声哀戚的“纯儿”打断,一个美艳妇人被两个丫头扶进来,还未见到人,妇人就已哭得肝肠寸断。
想来这就是六姑娘莫皖纯的生母简小娘了,莫皖青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莫老爷的妾室,只见简小娘三十好几的模样,样貌美艳,身段娇柔,曾是大商人简钦的嫡女,却不知为何给莫老爷做了妾,从此和简家断绝了来往。
莫皖青自觉不好再留,给简小娘行礼后极带着两个丫头退出去,那头的莫皖纯母女对她视而不见。
“阿娘,我不想进王府!”莫皖纯扑倒简小娘怀里,痛哭流涕。
简小娘抱着她也哭,“我苦命的女儿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我简家决不能再出一个为妾的女儿了……有我一个……有我一个就够了……”
“阿娘……”莫皖纯从她怀里抬头,瞳孔放大,眼睫还挂着泪珠,眼里满满都是惊惧,“王府,王府……的侍妾都没有好下场,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是张艺瑶说的,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
……
莫皖青出了绛雪轩,将那母女俩的声音抛在身后,她想,是时候去看郑小娘了。
第二天莫皖青起了个大早,脖颈上的痕迹在经过一夜后开始变本加厉,紫黑的颜色如如同一条恶毒的诅咒般盘桓,拿妆粉遮了又遮还是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得拿一条长绸带围了,好在四月的天气还不算热,倒也合宜。
郑小娘住的院子在莫宅最偏僻的地方,这里鲜少有人来,小径上的花草都比别处高些,想来郑小娘也不常出来。
莫皖青带着南星走到这里,只觉得一股森森寒意自脚底而起,直冲面门,她有些晃神,白色院墙上漆皮剥落,在风中摇晃,院墙青瓦落满了黑色污垢,堆叠出一个个骇人的样貌,月亮门上一个门匾上书“琼苑”,红漆零落,露出底下腐朽了的木板。
显然这里年久失修,倒像是那“冷宫”。
莫皖青叹了口气,虽说已经在记忆中看过这里,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发寒,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郑小娘,手心微微出汗。
她们二人进去院子,院里无人打理,杂草横立,小径上铺满青苔,莫皖青循着记忆找到主屋,屋门紧闭,但里面透出一阵药香,她细细辨别,是治外伤的药,里面又间或传来几个声音,,却不好辨说了什么。
南星上前叩门,屋里霹雳乓啷一阵响动,复又沉寂下来,一个又急又短的声音响起,“谁?”
“小娘,姑娘来看您了。”南星在门边微微提高声音。
“让她走!”刚才的声音又响起。
南星回过头询问莫皖青,莫皖青叹气,正准备离开,门开了。
一个二十多的女子出来,梳着丫鬟发髻,一见莫皖青就笑开了,“姑娘别听小娘的,她可想你了,进来坐坐吧。”
莫皖青跟着她进去,药味越来越浓,她有些纳闷的问:“蓼落姐姐,阿娘是生病了吗?”
蓼落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支支吾吾说,“昨日,老爷过来了。”
莫皖青心里更纳闷,她记忆力没有关于父亲如何待生母的事情,要么是原主没见过,要么就是她刻意忘记了,但十几年了若说一次都没见过那显然是不应该的,最大可能就是原主故意避免了这类事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对待,能让原主数十年如一日地对父母之间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