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周围人来人往,下人们四处忙着上菜、上酒,没人注意谢璇玑的到来。
谢璇玑沿着大殿的外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最后挑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偷偷扒开窗子,向殿内望去——
只见皇帝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的最前方,一边大口喝酒,一边朗声发言。
在一旁服侍的正是琼嫔谢璇琦。在火光的映衬下,她显得温柔妩媚,娇俏可人,方才在谢璇玑面前自高自大的模样荡然无存。
“眼下三弟回来了,我们弟兄几个今后可以常聚了!来来,喝酒!二弟你也别闲着!”
被皇帝称为三弟的人被大殿的柱子挡住了,谢璇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是,她确实听说过除了安南王爷之外,皇帝还有一个更加年幼的弟弟,自小在漠北长大,被封为镇北王爷。
想必方才皇帝口中的三弟,就是指这位镇北王爷了。
“多谢皇上!”柱子后传来一阵稚嫩的少年音。看来这位镇北王爷尚是年幼。
“皇上,臣妾再给您斟一杯。”看到皇帝的酒杯快空了,琼嫔娇滴滴地展现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却又稳稳端起硕大的酒壶,优雅地抬起胳膊,将美酒一滴不漏地注入到皇帝手中的酒杯里。
“哈哈哈,好!”皇帝仰天大笑。
在桌子的另一侧,安南王爷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既没有搭皇帝的腔,也没有去端酒杯。
只凭半张侧脸,谢璇玑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脸上的五官仿佛都快要结冰了。
此时,一阵阴风正巧吹过,谢璇玑不禁打了个冷颤。
然而,皇帝好像完全不在意安南王爷的所作所为。他大摇大摆地坐在主位上,继续一杯杯地喝酒、斟酒,和镇北王爷聊得热火朝天,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姿态,仿佛一旁的安南王爷根本不存在。
谢璇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期望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是皇帝与镇北王爷聊的全是家长里短、嘘寒问暖,镇北王爷也还年幼,讲的都是一些他在漠北成长时经历的趣事。
“二哥,您的身体好些了吗?”突然,稚嫩的少年音弱弱地向安南王爷发问。
这是死亡问答环节吗?殿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滞了,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连皇帝都停下了举着酒杯的手,扭头看向安南王爷。谢璇玑赶紧把头往后缩了缩,生怕皇帝看到自己。
安南王爷沉默不语,右手紧紧抓住酒杯,气氛剑拔弩张。谢璇玑感觉,仿佛下一秒钟,王爷就要猛地举起酒杯,朝着皇帝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还好,片刻后,安南王爷只是淡淡地开口:“好多了。”
谢璇玑长舒一口气。殿内的空气又开始流动了,院子内的喧嚣也重新充盈到耳中。
一旁的琼嫔干笑两声,又忙不迭地给皇帝倒酒。
渐渐地,皇帝又开始和镇北王爷聊天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谢璇玑总觉得他们聊得不如之前火热。
又一阵风呼啦啦地吹过,谢璇玑面前的窗棱处发出一阵咔哒咔哒的响声。安南王爷闻声,猛一转头,眼珠迅速朝着谢璇玑所在的位置一瞥。
谢璇玑心中一惊,立刻瘫下身去。她靠着墙,一边惊魂不定地喘气,一边在脑中回放方才的情景——自己和王爷的眼睛对视了!他看到我了!
想到这里,谢璇玑连忙扶着墙挣扎着起身,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是不知为何,自己浑身冒汗,脚下绵软,很难抬得起步伐。
“二弟,那边有什么人在吗?”殿内传来皇帝疑惑的声音。
“风而已。”是安南王爷毫无感情的声音。
“嗯,风是挺大的,要变天了,明天好像有暴雨呢。”是镇北王爷稚嫩的声音。
“陛下,臣妾方才明明看到人影了。”是琼嫔娇滴滴的声音。
“朕过去看看。”
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好,要是被皇帝发现自己偷听皇亲国戚的私密宴会,自己怕是小命不保!
虽然谢璇玑并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但她知道,皇帝是一个非常敏感多疑的人,一定会对偷听这种猥琐的事情深恶痛绝。
若他发现偷听的人是安南王妃,自己一定没有好下场不说,还有可能会连累到安南王爷。
不好,小腿抽筋了!谢璇玑的腿使不上力,彻底瘫倒在地。
啪!窗户被一下子打开了。皇帝站在窗前,向着外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