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带着衙役来到巷子口,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走进去一步。衙役走上前去将那脸朝下的男人翻将过来,却发现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显然气息尚存。再仔细一看那所谓的红色血迹,更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分明就是红色的、还带脏污的油汤!
此时周围已经逐渐聚集起了一圈看热闹的人群,不知是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声音,“这不是揽月楼的厨子嘛!”
“是啊!怎么睡在这,还不知道沾了一身什么,真恶心!”
有眼尖的人一眼瞧见了被肥胖的厨子压在身下的长柄,再结合一旁翻倒的木桶中红油,瞬间点破了玄机,“我说这揽月楼怎么用贱价做出了和人家醉风楼一样的味道,原来是在这里捞人家的油水!”
看看这形制特殊的长柄木勺,再看此地正巧是醉风楼的后巷,而醉风楼处理每日废弃油汤的地沟也在此处,围观的人们也不是傻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尤其是去过揽月楼的人们,顿时就感到一种吃了苍蝇般恶心欲呕的感觉冲上天灵盖。当时对揽月楼实惠又入味的菜品有多称赞,现在就对其有多痛恨,几乎是恨不得生啖其骨肉。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一个臭鸡蛋啪地一声在不省人事的厨子头上开了花。那厨子猛地一激灵,悠悠醒转,还未等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为何,就有更多的石子菜叶接踵而至,打得他嗷嗷乱叫,抱头鼠窜。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几个衣着破烂的身影悄悄退出了人群,消失在了巷子中。少年站在转角处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是手里递出去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里面装满的是容易花出去的碎银铜板,“之前说好的。”
为首的小乞儿并未多言,接过布包,鞠了一躬便灵巧翻过几个低矮的墙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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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是命案让县老爷很是松了一口气,可却又牵扯出了这样一桩事件,该彻查的还是不能放松。好在当时人赃并获,又有在场那么多民众作证,整件事的调查都进行得十分顺利,连那厨子自己也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供认不讳。
原来,是那揽月楼的厨子机缘巧合之下发现醉风楼从不将用剩的汤料锅底过夜,而是会统一处理至后巷的一条沟渠中,等待第二日一早倒夜香的工人一并将其清理,这才动起了歪脑筋。
每日清晨,厨子都会赶在无人之时带着长柄木勺从沟渠中撇出带油的汤料,略加过滤后通过新加入一些调味料掩盖,便能调出与醉风楼的秘方相差无几的味道,不是内行人几乎品味不出任何区别。
就这样,他从一个小小的打杂伙计接连晋升,到现在更是成为了揽月楼最受掌柜赏识的主厨之一,拿着不菲的月钱,还因着手握“秘方”被老板几乎是供在楼里,生怕他一个不满意便跳了槽。
可没想到,常做亏心事,也终有在阴沟里翻船的那一天。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专心致志地用长柄勺捞着沟里的油料,下一秒就突然失去了意识,直到最后被人发现都没有醒来。
厨子自己对所有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可有人却看出了端倪。
“听掌柜说,本来都准备引咎辞职,却在跟烟儿说了后不久便迎来了转机?”
齐烟本不明白父亲突然叫自己来书房所为何事,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父亲是猜测自己在帮助掌柜解决前段时间醉风楼的危机上出了力。心中暗叹父亲的眼光果然精准毒辣,齐烟却是飞速在脑海内盘算起有关于齐夜的事情来。
看见女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迟迟没有开口,齐老爷循循善诱,“烟儿先和父亲说说,是用什么法子逼得那揽月楼自己露出马脚来的?”
烟儿也大了,作为嫡长女,也该是到了接触自家产业的年龄,若真有那经商的天赋,做个女中豪杰也未尝不可,大不了到时为她招个赘婿上门,也算是皆大欢喜。若是这次回答得好,便是把这由烟儿救下来的醉风楼就交由她管理也未尝不可。
齐老爷纵横商场多年,这点舍得的魄力总归是有的。他饶有兴致地等待着齐烟的答案,却不料齐烟下一句说出的话让他皱起了眉。
齐烟冲着父亲福了福身,悠悠开口道,“回父亲,这堪破揽月楼的下作手段、想出真正行之有效的法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夜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