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五军都督府。
朱纯臣今晚设宴款待五军府数十名勋贵,不仅备下了美酒佳肴,更是从教坊司找来了一批能歌善舞的歌妓现场助兴。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在座的虽然都不明白朱纯臣打算做什么,但大家伙也懒得问,只管吃好喝好。
直到一声锣响。
“子正!”
打更兵报了时辰,朱纯臣才摇摇晃晃起身。
“诸位,本国公今夜奉旨入宫,自陛下那得一密报,言东林党今晚图谋不轨,打算勾结五城兵马司夜夺永定门,继而封锁全城,政变逼宫。”
原本还热闹非凡、气氛欢快的宴会瞬间寂静下来。
乐也不奏了、舞也不跳了。
所有人都惊愕的望向朱纯臣。
东林党,今晚造反?
“国公爷,这玩笑可不能开啊!”
抚宁侯朱国弼哆里哆嗦爬起来,面无血色,神情惊惧。
他是大明的世爵,按说应该属于勋贵,但朱国弼是个异类,明明有爵位在身,但却一直跟东林党搅和在一起。
现在朱纯臣说东林党谋反,朱国弼岂有不惊惧的道理。
“是与不是,诸位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朱纯臣老神在在的端坐下来。
堂内数十人惊疑不定,可很快便齐齐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
声音出自永定门的方向。
朱国弼一屁股瘫坐在地。
完了!
“各位切莫惊慌。”这个时候,朱纯臣才胜券在握般施施然起身,大手一挥:“本国公已命协理京营戎政陆侍郎调京营兵入京平叛,想来不多时便有捷报频传,诸位且随本公,入宫勤王护驾。”
大家这才明白朱纯臣的算盘。
这是打算借着勤王护驾的借口,趁势扫平东林党,架空皇权,甚至是挟天子独揽朝政。
明白之后,众人又是一阵激动。
这群勋贵莫看各个官居一品、二品都督佥事,头上还顶着公侯伯的世爵,但除了每年领一笔爵禄外,那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五军府的权力早就被兵部架空,他们这群都督佥事,都不如东林党麾下一个中层官员。
憋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一雪前耻的机会可算是到了。
当下便纷纷鼓噪起来,要陪着朱纯臣入宫勤王护驾。
可还没等这群人走出五军府,一大彪锦衣卫已经将五军府团团围住,骆养性一身戎装甲胄,森着脸带人冲进了大堂。
“骆养性?”朱纯臣此刻依旧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倨傲的颔首呵斥:“你好大的狗胆,敢带人闯我五军府,你就不怕本公要你的脑袋吗。”
骆养性沉默片刻,随后咧嘴一笑,抱拳下腰。
“末将参见成国公,恭喜成国公,陛下口谕,成国公平叛有功,加太师、太子太傅,上柱国,加爵禄五千石,赏宫中乘辇。”
这下轮到朱纯臣傻了眼。
平叛结束了?
于是下意识的说道:“陆完学将东林党平了?”
不可能啊,明明耳边那响彻半城的喊杀声还没消停,没道理朱由检的加恩圣旨会先到。
“不是陆逆谋反吗?”骆养性诧异,随后展开袖中丝帛念道:“天启七年十二月庚申,时任兵部侍郎、协理京营戎政陆逆完学,罔食君禄,暗通建奴,蛊惑京营将校士卒于深夜子时暴起谋逆,进犯永定门。
东城兵马司指挥焦惟升及时发现,乃组织守城士卒于永定门力拒之,同时飞报文渊阁大学士钱谦益;成国公、京营提督朱纯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等处敌情。
奈何陆逆贼势众大,焦惟升于战中殉国。
乱军涌入,掠于城宫,幸有成国公纯臣、锦衣卫指挥养性合力平叛,方于奉天门阵斩逆贼完学,此事后,陛下降旨加恩于成国公。”
朱纯臣满脑袋成了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