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高手众多,昆仑仙翁也算是深知。星路海这个门派其实也不算邪门歪道,甚至还属于佛家密宗一系的支派。但是昆仑仙翁当年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虽然每年来中原之后,回去总要在门中忏悔闭关一番,其实心头仇恨渐渐也淡了。
不然依着往时的性子,早就把殷家最后的成员全部灭。一来也是怕江湖上有人质疑自己的行为,二来也是慢慢明白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但是听到这个时候船上居然有人私语笑话,不由心中一凛目光刷的就看了过来。
萧九郎侧身看着师叔,自然没有注意到昆仑仙翁的神态,看到苏侯这个好笑表情,不由惊讶有些担心的问道:“师叔,你为什么说好玩,这里有什么玄机吗?”
昆仑仙翁本来料想在船上行动,自己可以把控全局,因为开始在岸上的时候,便已经掌握了殷家的动态。也知道这船上没有超出自己想象的高手,便决定在湖中来找殷家人的麻烦,没有想到此时会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搞小动作。
他虽然修行了几十年,在门派星路海里也日日亲近佛经,其实早已经逐渐学会了淡定。可是只要是人就有嗔念不是,何况是面对灭族仇家的家人在此。再说突然被人撩拨了妄念,心中自然难免激动。
正想发作起来,眼光看向这边苏侯两个人的时候。居然看到苏侯若无其事的看着自己,好像对自己不以为然,还带着几分微笑,这让昆仑仙翁心中不由一凛。
却听着苏侯依然无视自己的存在,朝萧九郎说道:“你想想啊!这个上清派的听风子有个外号叫大洞五子,乃是道门上清派的嫡系传承。平生修炼的便是上清派秘笈,《大洞真经》和上清派另外一项《若水神功》。如今这个陈家少年的父亲陈渡飍,是听风子的徒弟,你说是不是好玩啊!”
常言说得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侯看似低声的故意和萧九郎聊着,却让昆仑仙翁听来心中一震。
不说陈炫的父亲陈渡飍是武夷剑派的掌门,他可还是上清派如今的掌门听风子的徒弟啊!自己一身修为虽然不怕那个什么听风子,但是大洞五子在中原的名声有目共睹,如果自己和大洞五子结仇的话,面对五子的敌意,只怕会影响到星路海。
“想不到船上还有高人!不知道阁下是?”昆仑仙翁没有理会武宣和陈炫,反而朝苏侯这边拱手。
萧九郎见自己师叔低酌了一口,居然看着昆仑仙翁没有回答,但是看师叔看向自己,便明白了过来。上前两步朝昆仑仙翁拱手说道:“晚辈是逍遥派弟子萧乘,跟随师叔回金陵去,不意遇到前辈降临,晚辈有礼了!”
昆仑仙翁看到苏侯居然不理会自己,只派一个晚辈过来和自己见礼,心中虽然有几分不悦,可是心中立时明镜一般。逍遥派能够得到唐国朝廷尊崇,岂是普通门派可以比拟。何况对方还是唐国风头正旺的逍遥派门下,虽然自己看不出他的修为,却已经可以感受到苏侯浑身慢慢散发出来的气机。
那是一种普通人无法感受到的气机,偏偏这种气机对修行者的感应十分敏锐。看着苏侯不断加强的气机,虽然谈不上对自己示威,无疑也是告诉自己他的身份。自己和逍遥派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作为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昆仑仙翁还是明白的。
“原来是逍遥派的高人!”昆仑仙翁心里虽然有着几分不忿,但是似乎想到什么,看苏侯虽然散发气机,却依然不看自己,不由再次拱手道:“老夫虽然和贵派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听闻贵派诸多大法精妙,数日后老夫师兄明王座前尊者古嘉龙诸要来金陵,到时候老夫一定亲自陪同尊者上门拜见贵派掌门!”
苏侯听到昆仑仙翁这话,不由转头慢慢看向他,苏侯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显然是刚刚接到了师姐冯碧唯的传音,不想因为船上的打斗引来旁人,苏侯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不妨展现一下自己的威势。
再看昆仑仙翁居然面色和善,带着一丝自然的笑意,似乎丝毫没有在意苏侯刚刚的说话。他静静的看着苏侯,说完话之后便又肖然站立,好像又恢复了平时的仙风道骨。
继而他又看向对面的殷家人,还有武宣和陈炫两个人,淡淡的说道:“既然今日船上有逍遥派高人在,老夫暂且放过尔等!但是这血海深仇老夫还是要找你殷家偿还的!”他朝这边苏侯又拱拱手,居然也不见他人动,身子居然便朝湖里又掠去,落在了那叶轻舟上。
“代老夫向贵派掌门东海仙子问好,他日老夫一定会同尊者上门拜访!”昆仑仙翁的郎朗清音在湖上传来,轻舟已经飘出了老远,显然那个摇橹的青年也不是个俗人。
苏侯没有阻止昆仑仙翁的离去,在旁人的眼里,可能昆仑仙翁最后的话有所歧义,苏侯却不是太在乎。想必二楼船舱里的冯碧唯和耿仙笙也不在意,如果要计较的话,只怕刚刚两个人就会对昆仑仙翁出手了。
两个人却连露面的意思都没有,苏侯却知道想必一来没有这个闲心,二来也不想随意露面,让这些普通的人看到。毕竟以冯碧唯和耿仙笙的手段,如果要和昆仑仙翁过招或者较量的话,肯定会是惊世骇俗的手段。
船上另外的人却有些莫名其妙,看到昆仑仙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也知道他肯定是忌惮船上的人,他们都认为就是萧九郎身边的苏侯。至少殷家几个人是这么认为,那个殷老夫人想让人扶自己过来谢礼。
苏侯虽然不像冯碧唯一般闭关那么多年,却也是一直孜孜不倦的修行居多,虽然作为江湖上的人存在,但是毕竟还是把自己当成修真的人居多,对这世俗的事情不太在意。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过来,看他们似乎想坚持,于是传音给萧九郎叫殷家人不必过来。
萧九郎还在兴奋之中,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和那昆仑仙翁临走时心中的纠结。但是看到自己仗着师叔几句话便把他打发了,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看到师叔示意自己不想受到打扰,只好主动和殷家的人说了一些客套,说长辈是修行中人,不喜欢俗家客套等等。
殷老夫人虽然想坚持,但是看苏侯根本就不看这边,萧九郎又坚持的说了,心中虽然感激不尽,也只好就此作罢了。她毕竟当年也算是江湖中人,做了几十年的大家夫人,这些东西还是懂的。
那些同行坐这顺风船的人,大多数都是有自己的事,虽然开始抱着看戏的心态,但是看到这边涉及到仇杀和江湖的事情,便都主动散开去了,显然是怕自己沾染上这些事由。
倒是那个马云看着殷家人面色有些不渝,似乎在担心这一家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看到萧九郎过去和殷家的人交涉,便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吱声。
这殷老夫人看样子受伤不轻,那个陈炫去船舱里搬来一把胡凳给她坐,让她暂时坐在船舱板外面修养。那个美妇拿手绢给老夫人擦拭,武宣却掏出来一些药物,想给殷老夫人服用。谁知道老夫人却摇头示意不用,坐在那胡凳上不知道是不是在疗伤。
萧九郎却是知道,江湖上的高手都有自己疗伤的手段,但是看到殷老夫人伤势严重,也不好张口询问。便受了那个殷家公子殷德和夫人颜氏的一番感激,又和武宣也聊了几句客套。说起自己师叔不喜欢打扰,却是决口不提师傅和掌门也在。
居然也从武宣口里知道了,原来殷家是被这仑仙翁逼急了,如今一家子只剩下了这四个,还要不断的四处躲避。这次还是殷老夫人带着殷德三个人在武家住了几个月,看看没有遇到昆仑仙翁的身影和动静,才准备一家四口回金陵去祭奠逝去的亲人。
武家本是殷老夫人娘家,在武夷山附近乃是武林世家,看到殷老夫人要回,却派来武宣护送姑母。而且正好武宣和武夷剑派掌门陈渡飍是好友,陈渡飍听说殷家此事之后,正好儿子陈炫要去金陵拜会师祖,于是让陈炫随同武宣同行,算是一起同行多个照应,也让陈炫多一些阅历和经验。
萧九郎对这些东西不太明白,但是隐隐也知道家家有难事。看到殷老夫人情形不好,便也没有多说话,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想过来苏侯这边看看。不想刚刚回身没有几步,却被马云含笑客气的挡住了。
“不想萧公子乃是逍遥派的高弟,马某倒是失敬了!”马云不经意的瞟了苏侯一眼,看苏侯根本不看自己这边,不由搓着手客气的和萧九郎说道:“商行里的管事却是和贵派常有往来的,马某平时常自羡慕不已啊!贵派上下都是神仙中人,能够得见当是积福了几世。”
他见萧九郎也不回答,却也没有尴尬的意思,依旧说道:“难得有幸遇见萧公子和贵派长辈,如不嫌弃的话,马某备下酒菜请一起小酌几杯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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