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郎曾说过老皇帝会对孟家下手,没想到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西夷波托虽然自顾不暇,可却没有退兵,老皇帝却要在此时杀大军主将。
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多疑,家大业大,自然担忧每天有人要害朕。
可一个君主会自毁长城吗?
答案是一般不会,二般会。
田园园觉得老皇帝就是那个二般,孟星惟与他儿子之事为其一;西夷或者是波托,结盟归降开出要孟家叔侄的项上人头条件为其二。
大周人口众多,人才济济,死了孟家叔侄,还有李家叔侄、王家叔侄,总有与孟家比肩之人。死了二人,得到西夷或是波托永世归降,自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田园园现在只想下山找到绝情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孟家叔侄一死,镇远候府名存实亡,说不定她们也会跟着全军覆没。
原以为想要孟家叔侄命的是定国公,没想到连他们的顶头上司也有这个打算!
亏了孟家叔侄忠心耿耿,可悲!可叹!
“就凭你们几个小,陛下是有多瞧不上孟星惟!”田园园心里有气,忍不住讥讽道。
梁来涛期翼地看着她:“不止我们几个……我把我们知道都说了,那…那您可以放过我和我哥哥了吧!”他不敢看小雨,她的眼神里恨意满满,若是落在她的手里,他不可能活下来,只能把希望放在将军夫人身上。
然而,田园园只是冷笑两声:“行,我不追究你们了。”说罢,转身离开。
“你不是我放了我们吗?!”梁来涛见她就要离开,怒吼一声:“你骗我!”
“我放了你,可小雨没放过你!别忘了冤有头,债有主……”
“你不得好死……”
门“吱呦”一声关了起来,将梁来涛气急败坏的诅咒隔绝开。
屋内只剩下被绑住的三人和一个恨意滔天的女人……
北风四起,寒冷侵骨冰肌,像是把人从身到心都冻个透,“嗷嗷嗷……”狼群围在大门口不肯散去。
地上的尸体苍白又僵硬,头朝着他们,眼神涣散,像是在盯着他们,死不瞑目。杨小树移开目光,低声问:“夫人,陈大强的尸体怎么处置?”
田园园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心里浮现出一个残忍而疯狂的想法……
忽然,“啊!!!!”凄厉至极的声音从偏殿里传出来划破漆黑的夜空,“哇啊哇啊哇啊……”婴儿高亢的哭声也紧随其后。
“他的尸体别动。今夜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就要离开!”田园园交待两句,转身向大殿里走去。
杨小树疑惑不解:“增援来了吗?”
田园园侧头看他,微微一笑:“破解困局的条件达成,咱们能通关了。”
她说的话杨小树一个字也没听懂,满头问号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嗷呜~~~~~”黑魆魆的山林里传来凄冷的狼嗥声,他不由自主地打个颤也回去了。
肃州,拒奴关。大雪茫茫,朔风猎猎。
孟星惟哈了哈皴裂开的手,从伤口处能看到鲜红色的肉,桌子上的蜡烛微微跳动起来,映照着身后的影子也张牙舞爪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兵书上全是密密
麻麻的批字,看了一眼手边的奏折,眉头不由一皱。这是他一个月前写的奏折,重修拒奴关。
拒奴关是由晋朝所建,历经五朝,三百多年,年代久远,乃是防御西夷南下第一关。可惜年久失修,有些城墙已经开裂,倒塌的地方不过简单修缮下,来年开春必倒,而辖下十二座烽火台损坏过半,重修一事迫在眉睫。
他打开奏折,上面的朱批只有两个字:再议……
“呼呼……”屋外响起一阵大风,呼啸而过。
“扣!扣!”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孟星惟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望向来人。
“冷死了,冷死了!”海纳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是漫漫大雪。
他头上落了不少雪,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手揣袖子里,缩着头,像是个圆滚滚的碾子,“将军,西北那边来信了。长辉有消息了!”
“怎么说?”
“此前长辉确实去西夷了,现在他应该在波托。五日前咱们的人在波托西河城见过他,与他同行的还有波托二公主以及羽林卫的赵子昂。”
“赵子昂啊…皇帝的人……”
孟星惟目光一沉,清俊的脸经过西北的风霜,已不付常日的清冷,多了几分凶悍之气,“西夷内乱,定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没想到咱们的皇帝,别看已到古稀,自是老当益壮,野心勃勃!”
“你是说西夷王与王子的死亡,是长辉他们做的?!”
海纳拉过来一个矮凳,盘腿坐到火盆边。
孟星惟将手边的铁壶递给他,示意他去装一壶雪。
天寒地冻,水井都上冻了,他们只能煮雪泡茶喝。
海纳接过壶出门装雪,片刻后,常明提着铁壶回来,身后是一脸郁闷的海纳。
“怎么了?”
孟星惟找出一包茶叶递给常明。这里水难吃,只能泡茶喝才能喝下去。
常明接过茶叶,挑了挑眉,挪曰道:“还不是他解手不带棍子……”话没说完,嘴就被海纳一把捂住。
“……解手为什么要带棍子?”孟星惟纳闷地看着两人。
此话一出,海纳与常明惊讶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你解手不用棍子?!”
“从未用过。”孟星惟不明所以。
二人互看一眼,心道:他家将军腰子不错,滋得远。
三人说了会儿,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常明去开门,门外是一个矮个子的士兵,脸红红的,嘴唇干裂起皮,上面有许多小裂口。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手背皴裂,指节上有几个歪歪扭扭地伤口,因为用力冒出些许血水,看的人都疼。
边关风霜如刀,这里的士兵每到冬天都会冻伤,冻伤还是小事。有甚者连手指都能冻掉。
托盘上一个砂锅,鸡肉的香味从砂锅盖子上的小孔飘了出来,边缘处溢出黄色的油脂,砂锅里是只炖鸡。
“海,海大人,这是厨房炖的鸡汤。”他眼神怯懦地看着高大的常明。
“鸡汤啊,将军真有口福!”常明接过他的手里的鸡汤,转身对里头喊了一声。
海纳凑了过来,搓搓手笑道:“我看不是将军有口福,而是咱俩有口福了!真香啊!王爷对将军真好,三天两头,不是鸡汤就是燕窝,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