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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2309年9月中旬,洛奥斯特家族主星布鲁斯凯,洛奥斯特大宅。
在普通虫族眼里,这座精致华美的建筑,现今的主虫是家族主系现存的唯一雄性血脉,尚未举行成虫礼的小雄子夏恩·洛奥斯特。而在服侍的仆从看来,真正做主的则是那只不请自来、自行住下的军雌劳埃德·克雷夫。
他们对此十分的喜闻乐见。因为现在的洛奥斯特家族,太需要一只手腕强硬、势力雄厚的虫来力挽狂澜了。
作为可以近距离接触帝国大众梦中雄虫尤里·洛奥斯特的雌虫,曾几何时,他们哪怕休息在外走在大街上,都会昂首挺胸,带着天然的优越感。
要知道这里可是布鲁斯凯,是洛奥斯特的世代相传的领域主星。在这里,每只虫都是大公的狂热粉丝,就连虫帝和帝国最炙手可热的偶像明星也不能与之争锋。
然而一个多月前,一直默默等候着洛奥斯特大公出征归来的布鲁斯凯的虫子们,竟等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尤里·洛奥斯特、雷姆·洛奥斯特、曼森·洛奥斯特以及军团第一舰队大半精英雄虫战队,全部在遥远星系中那场能源核心的大爆炸中灰飞烟灭!
这一幕和十二年前的何其相似。当年就是雌虫劳埃德·克雷夫一手撑起了弗朗茨·洛奥斯特扔下的烂摊子,多年来悉心辅佐其长虫尤里·洛奥斯特觉醒进阶、从军历练,让洛奥斯特家族重回帝国权力中心舞台。
而这一次,又是同样的这只雌虫,刚从瑞德哈特脱身,便千里迢迢匆匆赶回布鲁斯凯,坚定地站到了尚未成年的小雄子夏恩·洛奥斯特身边,俨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这一个月来,外界局势动荡、传言漫天飞舞,且愈演愈烈。
夏恩的哥哥们战亡之后,帝国内部曾经互相制衡的势力对比发生了变化。占多数的贵族们并不看好洛奥斯特的小少爷,和其曾有婚约却又单方面解除的乔纳森公爵便是其中典型代表。
洛奥斯特以精英雄虫闻名,因为分支掌权虫多在军团任职的缘故,其家族势力虽大,但影响力基本只在军界。而军界,又是个雌虫扎堆,最是讲究个虫实力和战功的地方。
夏恩·洛奥斯特不仅没到A级,行军作战更是一窍不通。由这样的废物来统率军团掌控家族,根本压不住麾下那一帮大佬。
就算有雌虫劳埃德·克雷夫从旁协助,但他名不正言不顺,显而易见的发展趋势就是——家族内斗、军团分裂以及可以预见的,洛奥斯特的家族的再次衰亡。
夏恩·洛奥斯特是帝国政坛军界的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仿佛一颗巨石,在平静已久的水面上激起了千层浪花。
而被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密切关注的中心雄虫,自葬礼那天后完全从公众眼里消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洛奥斯特大宅。
日日早起早睡勤加苦练、咬牙坚持,秉承着哪里都可以输床上不能输的小雄子,竟然一鼓作气地(被强迫)将那魔鬼日程安排坚持了下来。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在夏恩看来仿佛有半年那么长。
日常体能训练,熬过了最初的心脏狂跳大汗淋漓随时感觉要倒的时期后,他竟然慢慢适应了。可对一只雄虫最重要的精神力方面,夏恩时时会生出一种自己在浪费时间的挫败感。
他现在已经可以十拿九稳地掰弯汤勺,并且小范围地移动物体位置,但是一旦被移动物质量稍微大点,不管他怎么尝试、怎么改进,结果都是失败。
神明大概是完全关了他这方面的窗子的。
金发雄虫自我解嘲地想道,很想同身边的雌虫分享下这个比喻。但看到劳埃德不厌其烦地开始又一次的演示指导,夏恩还是挪动身子开始训练。
在劳埃德夜以继日地手把手教导下,他的精神力运转得流畅熟练,精神海也非常稳定,聚拢反应速度很快,眼看着那汇聚成一条丝线的精神力就要带动面前的铁块时,却听“哐啷”一声,铁块翻动了约莫十度,离地大概1英寸不到,又重重跌落。
夏恩耸耸肩摊开手,对着劳埃德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尽力了,劳埃德。”
这场训练结束,两虫用完午餐后,帝国上将带着夏恩做了体能检测和身体检查。这几乎已是例行公事,标志着一周的结束。
“小少爷,下周六我们会出发前往瑞德哈特,舞会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需要您配合的会提前说明。明天开始,小少爷您可以一直休息到下周五。希望您能用这段时间调整好状态。”
高大的军雌立于窗前,严肃而不失温和地说:“今晚我有事要外出,您早点休息。”
听到这个消息,小雄子欢呼雀跃,盯着雌虫出了门,赶紧回屋登陆他肖想已久的机甲对战游戏,在竞技场里连虐几十把,直接熬了个通宵。
于是理所当然地,第二天天早上夏恩窝在床上疯狂补眠,连早饭也不吃了,久违地回归了之前的作息。
劳埃德用完早餐,结果艾尔还是没把小少爷叫起来。帝国上将取代他,沉着脸重重地推门而进。几分钟后,屋内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半个多小时后,金发雄子萎靡不振地坐在餐桌前,两眼空茫地望着食物。
劳埃德等了一会,见他还是如此模样,便让侍从撤了餐盘,站起身来拖着他去了衣帽间。等到夏恩抱着一件做工精致、裁剪讲究的西装外套后,他才恢复了思考能力:
“劳埃德,我们这是要外出吗?”
高大健壮的军雌已经换好了一身便服。他在洛奥斯特大宅住了一个月,下属早将他的一些必备的生活物品和衣服送了过来。对于少年的疑问,他颔首应答:
“路程大约一个多小时,您可以稍微打个盹。“
夏恩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但是外出的目的这只雌虫回避了,他也懒得追问。他实在是很困,因此勉强换完衣服,一上飞艇就抱着雌虫的腰窝在对方怀里睡了起来。
艾尔照例跟在旁边,此景本该尴尬。只是始作俑者一个睡得昏天暗地,一个面不改色坐得笔直半阖双眼。过去大半个月里这种画面他看得有点多(墙角也没少听),于是可以脸色正常地视若无睹。
刚来小雄子身边的时候不能说艾尔没有一点旖念,毕竟他奉命保护的小少爷长得实在太好。但自从克雷夫将军出现,旁观了几天两虫相处后,雌虫已打消了相关的念头,并忽略了家族私下发来的消息。
眼下外界对洛奥斯特家族一片唱衰,而飞艇内那只S级的雌虫,展现出来的处变不惊和胸有成竹,让他不知不觉间多了些盲目的信任和安定。
一个多小时后,飞艇停泊在一栋高楼的顶楼。夏恩跟在劳埃德身后,走进入口,朝室内走去。
“……所以,您最近感觉怎么样?”
温和清秀的棕发亚雌身体前倾,一副认真聆听、友好耐心的模样。
夏恩翘起二郎腿,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移到后面松软的大靠枕上,挑眉含糊地回答:
“嗯——还不错?”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雌虫,眼中满是控诉。
“恕我冒昧,您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头晕、恶心、或者莫名的心悸、耳鸣,或是眼前会突然闪现一段回忆?”心理医师负责任地继续发问。
夏恩机械地摇头,不停地用脚来回点地,有点不耐烦:
“都没有!我知道你还要问什么,可以省了!”
他摊开手,又满不在乎地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