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还在睡,不喊他起来吃早餐真的好吗?”转过身,连城双眉颦蹙一脸诚恳的询问道。我垂眸,想了想几个小时前的那几块烤面包,语气平静的表示太宰大概不饿。恩。大概不饿。
/时间09:35AM/
早餐是美式炒蛋配熏肉,再来几片表面有一层焦脆脆黄油的吐司面包。作为一个(曾经)常年独居的单身男性,最终还是被迫点亮了这项做饭技能。只是稍有遗憾手中这杯咖啡味道不算好喝但也算不上太难喝……?有点腻。
/时间09:36AM/
似乎腻过头了。很想狠狠吸一口烟平复一下情绪。但顾及到连城还在,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逃避似地站起身。没忍住给自己重煮了一杯咖啡。
/时间09:38AM/
吃到一半,连城突然放下刀叉。然后带着些泰然的沉默表示:“我在思考一些哲学的形而上问题。”
“比如……?”我挑眉问。
“比如,这个世界,大部分人往往能做比他们所做的更伟大的事情——他们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身上带着信用的票据,却很少能充分发挥。对吧?”说着,连城戳了戳盘子里蛋液汩汩流出的焦脆煎蛋,黑漆漆的猫瞳微微闪烁,“不过既然是不太美好的故事,那就用活泼有趣的口气来讲吧!”
我稍稍一愣,直直凝视了连城几分钟后,最终,脸上露出了类似“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要不是非常确定这句话是几天前他递给自己的那本手抄书《夫妇善哉》里的原句,我差点就要喷出嘴里的咖啡。自连城瞒着我写书一事被太宰举报(?)后,这孩子就从“偷偷摸摸”写直接转变成“光明正大”写。
“……刚刚,是你摘录的那本《夫妇善哉》里的原话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捧读这本书时的心情,大概……就像在照一面影射‘织田作之助’这个人过去的铜镜。”我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和服端着咖啡杯站在街头,或者说烫着爆炸头跑去街对面的拉面铺子大口吸拉面的荒唐场景,手指微微颤抖了几下。“不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读完这部作品,我倒是升起了一股想要去大阪这座城市一游的念头。”
“织田先生也觉得《夫妇善哉》的作者很擅长描写大阪庶民的世俗风情吗?”闻言,连城看上去很高兴,仿佛我给出这样的答复使他莫名松了一口气(?)“文章里的每一对夫妇之间的故事都很耐人寻味。织田先生感兴趣这样小人物挣扎起伏的生活吗?”
到这里,我似乎有点明白连城想要我做什么。下“决心”前,我曾彻夜未眠,思考现在的生活是否是我想要的。换作曾经的“我”,恐怕已经毫不犹豫否决然后说出“有朝一日能在看得见海的房子里写下属于‘织田作之助’的第一本小说”这样的话吧。然而,失败是一个人犯了错却不能够从经验中获益。人活着,是为了能自己寻得救赎。是的,只有活着“救赎”才能被永远注视啊。
“抱歉。”于是,我听见自己开玩笑似的说出了“现在还不行。缺个老婆。应该说,夫妇两个一起品尝红豆年糕汤会比一个人好啊!”这句改编自《夫妇善哉》小说结尾的话。看着连城脸上微微呆滞的表情,唇边勾起一抹小幅度的弧度。是的,现在,还不行。
/时间09:50AM/
吃完早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被问道有没有看到《黑猩猩政治:猿类社会中的权力与性》这本书。看着坚持不懈埋头翻找的连城,我轻啜了一口咖啡,回答道“没有。”心想却想着早上扔垃圾的确是件明智的事情。
/时间09:50AM/
并没有一丝的罪恶感。
/时间09:55AM/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混乱声响。伴随“咚咚咚”的脚步声,脸上干干净净、意外没缠绷带的太宰治“嘭”的一声从楼梯上坠落砸在地板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绷带——!我的绷带哪儿去了!呜……织田作,连城!”颤抖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黑发少年一脸失魂落魄的“呜咽”着。
/时间09:56AM/
太宰头是真的铁。(毫无恶意)
/时间09:57AM/
“嗯?”连城迟疑了一下,眼神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太宰君,你是没看到我贴在你枕边的便利贴吗?你脸上的绷带我趁你睡觉时解开了,上面一股臭螃蟹味你没闻到么。”
/时间09:58AM/
太宰治:瞳孔地震.gif。
/时间10:59AM/
连城跑去拥抱了一下几乎石(?)化的太宰,旋即丢下一句“我去码字了,有事请敲门。”迅速跑回卧室。
/时间10:59AM/
“不可以!我和绷带共存亡!绷带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太宰第一次露出了无措的表情。(忍不住感慨)
/时间10:30AM/
半小时后。余光瞥见第N次猫猫祟祟溜进屋紧接着又被连城的(枪)第N次“推”出门的太宰,我静静放下看到一半的《堕落论》一边想着没有工作的周末,就连窗外瓢泼大雨都看得顺眼了些一边放下翘起的腿,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因无聊而躺在地上,一脸“我好柔弱”的黑发少年。“需要体术老师么,太宰。”我一脸平静的询问道,仿佛是在询问今天天气如何一样的随意。“还有两天,你有足够时间去准备了。 ”
原先躺着的人身形忽然一动。
太宰睁开眼睛,持续了几秒放空状态,笑道:“不愧是织田作呢。就不怀疑一下连城他为什么明明拥有100%的精准枪法,手上却没有厚茧吗?”
“太宰,你很聪明。”我风轻云淡地说道,同时迅速拔|出腰间佩戴着的手|枪,一秒不到结束上|膛装|弹。“所以我们武斗派往往更擅长在敌人‘设下语言陷阱’前,就让他先摔个狗啃泥。”
“更何况他可不止会射击一种。”
“想看吗?在敌人‘设下语言陷阱’前就让他摔个狗啃泥的手段。”我故意放慢语速,注视着太宰那深不见底的鸢色瞳眸,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没有感情的坏孩子,活着的证明。”
/时间10:33AM/
接下来,和太宰在雨中对峙并进行了一番“友好”切磋。
/时间11:15AM/
结束切磋。一转身发现连城撑着伞站在楼下猫猫凝视.jpg。怀里抱着两块厚厚的毛巾。“你们俩是疯了么,这种犹如经历了目不忍睹的激烈厮杀既视感……?”我听到他如此吐槽道。
/时间11:16AM/
回屋换掉湿掉的西装外套、衬衫、领带和西裤皮带。冲热水澡。
/时间11:25AM/
出来时太宰脸上又缠上了绷带,干净的新绷带。我沉默着扫了一眼他的形象,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果然还是缠着绷带适合他”的念头。“果然”吗?
/时间12:00PM/
照例,中午是辣咖喱炒饭。只一瞬间坐在圆矮桌前的连城和太宰同时(默契)露出了一脸“生无可恋”。
“不想吃?”我面无表情摘下围裙,声线蓦地沉了下来。
连城顿时正襟危坐:“织、织田先生,我觉得不如我们出门找家老铺子,来上一碗叉烧面就很不错呢?”
太宰稍稍顿了顿,接着无精打采举手说道:“不然煮个螃蟹炒……”
我:“明天中午部队火锅。”
“?!”连城和太宰好似一瞬僵住了。等我再看他们时,两人已经作出了一致行动:乖巧拿起勺,一声不吭地往嘴里塞着咖喱。呵。(有点想笑)
/时间12:30PM/
辣咖喱饭果然很美味啊。(感叹)
/时间13:00PM/
午睡时间。太宰扔掉打到一半的游戏机离开前丢下一句“出去转转”。
/时间15:00PM/
设置的定时闹钟响铃。连城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原地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接着眯着眼睛继续“噼里啪啦”码字。
/时间16:00PM/
连城码字时间。我沉默地喝着酒。
/时间17:00PM/
照例还是连城码字时间。
/时间18:23PM/
晚餐时间。接收到连城“期盼”目光的我撑着伞,带他来到附近一家“こうかいぼう”由一对夫妻经营的拉面店,点了两碗夜味增黄油拉面。
/时间18:40PM/
路过街巷时,一只蹲在屋檐下的三花猫懒洋洋地“喵”了声。猫瞳炯炯有神的“盯”着连城。“……夏目漱石老师?”身旁人突然轻声喊道。下一秒,三花猫一甩一甩的尾巴忽地“啪”在了地面上,激起飞溅的剔透水珠。我捏碎了雨伞伞柄。夏·目·漱·石·老·师……?
/时间18:45PM/
转身去附近的便利店买新雨伞。
/时间18:50PM/
回来时那只三花猫已经不见踪影。一声轻轻的“好像认错了?”随淅淅沥沥的雨声模糊绵延进了耳中。认,错了吗?「总是错误的人教给我们正确的人生课程。」“……走吧。”冗长的沉默后,我开口道。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本书,它应该是作者的忏悔室。
/时间19:12PM/
回到公寓。连城冲进了浴室。
/时间19:30PM/
翻看连城今日写作内容,无意间点开一个未署名文档,惊愕的发现里面内容全部都是关于「太宰治」这个人?
「太宰治先生曾痴汉到在笔记本上写满了“芥川龙之介”这五个字。」
「十分喜欢芥川老师的太宰治先生被川端康成前辈嘲讽生活乌烟瘴气,拒绝给他芥川奖后,气得投稿了一篇致川端康成的文章以表怒火中烧夜不能寐的心情。其中那句“但是你对我的这种陀思妥耶夫斯基风的非常激烈错乱的爱情让我觉得浑身发烫……”迄今都广为流传。于是,第三次芥川赏直接规定,之前被提名的作家不得再次参选。」
「太宰治先生回到家,觉得自己很委屈,顿时嚎啕大哭。」
看到这里,我的目光凝固在了最后的「嚎啕大哭」上。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谁都不可能是太宰,“川端康成”前辈又是谁?“芥川”到底是人是奖?
/19:45PM/
关掉Microsoft Word文件,思索了几秒,在连城擦着湿漉漉头发走进来时,故意沉着脸询问他「太宰他为什么要痴汉的在稿纸上写满‘芥川龙之介’这五个字,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19:46PM/
连城:痛苦面具.gif。
/19:48PM/
好像逗过头了?刚准备解释一下,却得到一句磕磕绊绊的「其实,太宰治先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看家里的太宰追在芥川老师身后大喊‘大老师!’的刺激场景!(声音颤抖)」
/19:50PM/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某个失踪了数小时的声音响起。
……
……
*【后记】by织田作之助。
抱歉,接下来的内容暂无头绪。太宰回来之后,有关「芥川龙之介」的话题暂告一段落。虽说织田作之助,也就是写下这段话的我本人放弃了写小说,但《今天织田家也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连载将持续放送。感谢各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