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没骗人,这个世界的织田作完全被染黑了呢。竟然做出故意为难广津柳浪老头子什么的……”
在我挥手打发掉广津柳浪,没过几分钟,原本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前突然响起一个病恹恹的声音。我抬眸便见一个穿着与我极其,不,准确来说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男人朝我勾起浅浅的唇角。我静静注视对方拿起我摆在桌角前的银色雪茄盒认真端详了一阵,而后放下。
“呦。”和我对视了一会儿,这个骨骼削瘦,眼底覆着浓重黑眼圈的清隽男人微微抬起缠满绷带的手,对我露出了极端不符合人设轻盈而破碎的笑容。
“这个世界的织田作,好久不见呀。要来一杯蒸馏酒庆祝下么?”
“啊,好久不见。”停顿几秒,我又补充了一句。“不用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太宰。”紧接着嘴里吐出一大片風信子花瓣。我的语气看似十分平静,仿佛只是随意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般。然而只有我清楚我的指尖刚刚轻颤了一下。“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我猜测那个世界的「太宰治」大概是很久没有真情实意笑过。所以他唇角牵起的弧度才会如此僵硬,就像他被开了一个洞的脑壳和胸前那一大滩血迹一样刺眼。
“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花吐き病」?”不想对方直截了当问道。
“……”
周围渲染开了死一般的寂静。
果然不论是哪个世界的太宰治,都是最强的话题终结者。我暗暗想道。
“你现在数值是多少?”对方见我保持沉默,干脆换了个话题继续。
“……80,你呢?”
“曾经是100,有点惨呢。”
“……”钢笔在指尖轻转几圈,顿住。我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眼「太宰治」,顿了一顿答道:“所以我将会在不久后死去,死于心脏破裂。”
恍惚间,耳畔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些。像是酝酿已久的惊蛰,惊悸腾腾的暴雨倾泻,硕大剔透的水珠犹如一颗颗折射冷光的璀璨宝石铿铿砸在水汽朦胧的玻璃窗上,嗡嗡震动声与惊雷奏响了强劲的《第九交响曲》。
黄昏,落雾了呢。
……
……
结束一天工作,我脱下大衣,推开首领办公室隔壁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空调静静扫风的声音就只剩下笔在纸上摩挲的响声。安静坐在轮椅上的黑发少年手捧一本《所罗门的伪证》,一朵纯白色的風信子静静别在他干净单薄的衬衫胸口。
侧着头的随意姿势使他眉目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听到门锁咔嗒一声响,少年缓缓转过头,露出了那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孔,没有一丝瑕疵的白皙。
他看着我脚下因咳嗽不断簌簌掉落的纯白花瓣半晌,轻声说道:“平行时空,十年前我能够‘拯救’您。”
“很喜欢这种天气?”我却避开话题,将目光挪至落地窗外。
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照例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看着恍若踩在脚下被笼罩在惊悸幽黯雨雾里的办公楼群,掀不起波澜的情绪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激|起了层叠涟漪。
“嗯。”
得到我“嗯”的应声后,少年顿了顿,继续说道:“若花吐症患者摘不到属于他的那一朵花,他便会死去。”
“我知道。”我摘下手套,伸手轻轻捂住他眼睛。寂静的屋里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间的心跳声,在耳膜里肆意“燃烧”。“但我只想摘下那一朵开在我心脏上的花……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