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是非常正常的反应——再聪明的人都无法理解寇特的想法。
那番非常独特的理解。
“妳对‘空地’的定义是什么?”
“不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荒芜之地吗?”
“但在我看来——大人心中的‘空地’是指可以任由自己指挥的地盘。”
寇特的神情看起来一副非常厉害的模样,也让塞壬的思绪开始慢慢潜移默化。
“甚……什么意思?”
“只要将这片土地的所有物种占为己有,这不就等于视所有事物为无物?没有敌对的存在与威胁,对于管理者而言就等于是自己的一部分。”
“那跟空地一词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对于侵入者而言,敌人就是唯一的绊脚石。如今敌人都归化于大人的麾下,这片土地岂不就等于没有半点障碍?”
“你的意思是……只要将这些敌人全部杀掉,也就是大人希望的结果?”
“最完美的情况当然是如此,只可惜大人希望能够以感化招揽敌人。”
“喔……原来如此啊。”
还是一脸疑惑的神情,但这也不能怪塞壬的理解能力。
这并不是正常的思维,自然无法用正常的思路去理解。
只能说寇特的想法绝对远超于芜的认知——然而芜就无知的将此交付寇特。
这组行动的结果恐怕不会照着芜的预测去执行,将会是出乎意料的发展。
在艾恩克国境外围的草原上,传来沉闷对话的声音。
“接下来你要怎么搜查?”
“或许就是利用分裂体缉捕大人想要追查的人类吧。”
“这样不会太醒目吗?这么多相同样貌的你同时间走在国境内。”
“你倒可以放心,我会错特意开时段分批搜查。至于你呢——奎勇。”
担心的语气从夜阁嘴里问出。
“怎么了?”
“虽然你这段时间游历于人类世界,不过你对于人类的认知似乎还不熟稔?”
“这的确是事实——不过我还是会尽力去解决这点。”
奎勇说得相当坚定,的确是名坚毅的战士该有的语气。
不过夜阁的担心没有因此的消褪——
“虽然我的分裂体寄宿在你身上,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人类是相当出尔反尔的狡诈生物,不要轻易受到人类的情绪渲染。”
“你深怕我遭到人类的不测?”
“当然不可能。只是担心会因此拖延甚至破坏大人赋予你的任务进度。”
“恩——我清楚了。”
两道身影静默的在幽黑的夜幕下交谈著。
崎岖的身影与坚挺的身影。
这附近并没有路人,因为是位于艾恩克国境的边缘,周围似乎也没有卫兵。
“好了——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我也准备要出发了。”
“恩,那我就往艾恩克的方向走去。”
两道身影分道扬镳,各自前往属于自己的任务目标。
跟随着男子的缓慢步伐与忍受村民们的警觉注视,芜等人跟着男子走向一间破旧的小木屋——话虽如此,这间木屋已经是村庄内最豪华的建筑。
木屋位在村庄的深处,周围则建造著七零八落的破烂茅房。
放眼望去都是以松垮的茅草堆砌而成,就连寒风都未必能够阻挡了,更何况遇到具有规模的地震,这般可靠的程度实在有待商榷。
光是从造屋水准就可以看出这座村庄有多么贫脊了。
准备前往的木屋壁面都是腐蚀的痕迹,也许是因为东南方的气候有些潮湿吧?
无论如何,男子愿意将我们带进相对舒适的木屋,应该算是卸下心房了吧?
“这间木屋应该是村庄内唯一以正常建材建造的吧?”
“算是吧,如果你不把茅草当建材的话。”
“能容我询问一下吗?”
“怎么?难道你想上厕所啦?”
“不是的——据你的说法,为何甘愿忍受这种寒酸,也不愿接受其他国家的好意?这样做似乎对村庄的未来存在着负面的影响与发展呢?”
男子不以为意地继续走着。没打算转过头正视这个问题,更没打算认真回答。
“……我想你只是想要借住一宿吧?”
“的确如此。”
“既然只是借宿者,我希望你能别多过问村庄的事情。”
“喔——让你感到不舒服,实在抱歉。”
“没关系。”
平稳的语气感受不到愤怒,仍然是斯文且平淡的回应。
并不像是死人般的死气沉沉,反倒像是与生俱来的沉静态度。
浑身举止与语气都不像是从这个破旧村庄长大的孩子。
对方似乎不太想回答我有关于村庄的问题,本来还打算继续过问的——
但为了不惹怒对方导致最终被赶出去,自己也只好吞回肚里的问题。
自己也停在了木屋的门前——枯朽的木头大门都快不能完全阖上门口了。
粗略看去这间木屋应该是男子的居所,但他并不是直接打开大门——
而是礼貌性地敲著门,仿佛即将拜访这间木屋的房客。
“我回来了,有客人要借住一宿,开个门吧!”
男子对着木门的另一头呼喊著,尽管这扇破木门只需要轻推就能够敲开。
木门的另一头没有半个人回应,但却有急躁的脚步声朝木门靠近。
脚步声越来越大,最终突然了停了下来。
“吱——————”
接踵而来的是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声。
木门的推开让屋内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是一名年轻女性。
身高粗估一米六,体型适中,外观相当的活泼。
留有一头深褐色的波浪卷发,两边的耳垂挂著普通的小吊饰,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年轻家政妇。右侧挂著朴实的木头发簪——并没有点缀任何夸张的艳丽,却更衬托出朴实的农家女孩带有的干练。
沾染著灰尘的灰白围裙遮掩住破烂的咖啡色短袖,穿着单调的米色长裙。
肌肤是相当健康的小麦色,但却没有作为女性该有的光泽。双手不仅布满了破茧,更是附着不少青绿色的菜叶碎渣。
大大的眼珠有着漂亮的翠绿色双瞳打量著芜等人。
与男子不同,女子没有明显表现出排斥感,只是对于陌生的身影感到惊讶。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游历世界的旅人,因为没能算好前往大城镇休憩的时间而迷失在附近,正当迷离之际正好经过贵村并决议借住一宿,打扰你实在非常抱歉。”
“打扰倒是不会啦,主要还是看‘贝西摩’个人的想法。”
“贝西摩——?难道是这位副村长的本名吗?”
男子点着头。
“正是。话说先进去屋内吧,外头气温也不高了,待久容易着凉。”
“啊啊——!说得也是呢!请进吧。”
惊觉自己不该让芜等人久待屋外,女子显得有些慌张。
芜只是不以为然的微笑着。
“请别太在意,请问需要脱鞋吗?”
“鞋子就不用脱了,屋内本来就很脏了,有没有脱都没关系。”
“既然如此——吾等打扰了。”
芜轻声答谢,缓缓走进屋内。
尽管男子声明不需要脱鞋,但为求礼貌,芜仍然脱下新颖的布鞋。
这脱鞋子的举止无疑影响了千尾与隆恩斯姆,他们也脱下了各自的鞋子。
三道陌生的身影就此走入陌生的木屋内——
滋滋作响的木头声凸显了屋内的寒酸,屋内隐约弥漫着稍加浓烈的潮湿味道。
这让生前就娇生惯养的芜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整个木屋的空间非常小,与生前自己生活的王城卧室天差地远。
房中有一张破烂的木头餐桌,桌旁摆放三张有多处修补痕迹的木椅。木桌上只摆着一块生锈的铁盘——并不是承装食物的餐具,而是以盘中正在燃烧的火苗支撑著屋内的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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